凤濯缨回到府中的时候,巧绣还没有睡下。小姐在白令官的帮助下出了府,去见王爷去了。这让巧绣十分担心,虽然白令官一再保证王爷真的很思念小姐,但是巧绣却还是很担忧,要知道王爷可是亲自下了命令要囚禁小姐啊!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动用士兵这么吓人呢?
可是小姐还是去了,她说她是为了南平百姓去的。可是巧绣知道,小姐明明很是想念王爷,经常暗自垂泪。
但是现在小姐回来了,她的身后没有王爷,只是有几个士兵和太监。
“小姐!”巧绣连忙走了过去,拉住了凤濯缨的手。她的手这样凉,这夜里的寒风像是带走了她所有的温度。
跟在她后边的小太监说道:“王妃现在已经到家了,那杂家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只是王爷嘱咐了,王妃私自逃出王府,违抗了法令,所以这禁足的时间还得再延长,还请王妃听从命令,不要再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
巧绣上前一步说道:“我们家王妃只不过是去看看自己家王爷,破坏了什么法令法度了,你可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
凤濯缨拉住巧绣说道:“不要无理,这些与他们都无关的。”
那小太监把带来的几个卫兵全部安排在了院落四周,现如今这成武王妃怕是连这院落也不能出了。
“小姐……”巧绣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很是害怕。
可是凤濯缨反倒是坦荡很多,好像她早就知道结局会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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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要到除夕之夜了,可是宫里却怎么也看不出有半点喜庆祥和的气氛。
在以前,若是操办过年这样的大事,几乎是一进腊月就开始了。祭灶扫房,求神祈福,几乎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事情要干,司礼监和钦天监的小太监们忙得是脚不沾地,只为把这年过得团圆了。
可是今年一进腊月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全都不是什么喜事,反倒是祸事。
而在腊月的末尾,南平举国震动,所有人的心思都难平复,谁也不会把过年再放在心上。
这其中还包括监国的成武王。
除夕的前一天夜里是腊月二十九,白幼清和白碧江二人一同去见南予珽,商量过年的事宜。
而他们发现,成武王好像并没有什么过年的意图。
“王爷,今年这过年的祭祀大典要怎么操办呢?”
“啊?”南予珽好像才明白过来,“要过年了吗?”
“王爷,今天已经二十九了。”白幼清说道。
南予珽点点头,手上的奏折拿起又放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最近南平事情太多,皇太后又刚刚过世,还是不宜大操大办了。就平平常常地举办一个家宴便很好。”
白幼清和白碧江面面相觑,要知道这家宴里的其他人,怕是哪个都不回来,这家宴又该如何举办呢?
白碧江呈上了一个折子,上面是今年过年的相关事宜。
南予珽看着折子发了一会儿呆,最后也只是敷衍的点点头,说道:“现在再办已然已经是来不及了,还是从简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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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碧江被委任全权负责过年的相关事情,不过也只有一天时间,哪里干得过来呢?
而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好像也才反应过来原来年已经到了,虽然反应的时间晚了一些,但是好在他们手脚麻利,所以很快就将宫里布置一新。
可是王爷很不满意,他不喜欢皇宫内外那些喜庆俏皮的红,他总觉得这些红好像血,滴滴答答的,带着腥气。
所以南予珽以为皇太后服丧为由,把这红绸子红福字都让人摘了去。
只维持了一天的喜庆就这样悄然地退出了皇宫。
所谓家宴,便是家人的宴会。但是南予珽的家人们有的在逃,有的被软禁,有的已经反目成仇,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若是真的照此操办,怕这样的宴会只有他一个人参加了。
白碧江怕这样的事情发生,无论如何,他总是希望他的王爷开开心心地过年。
虽然王爷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笑容了,他仿佛结了冰,受了冻,再不会欢呼雀跃,只能冷笑嘲讽。
除夕的宴会上,白碧江请来了满朝文武前来庆贺。
那些大臣们都是不愿意来的,不过迫于白碧江的威胁,都愁眉苦脸的来了。
他们的贺词说得不情不愿,甚至词不达意。
白幼清和白碧江看在眼里,心里也很复杂,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场面到底是谁的错。
南予珽没有因此大发脾气,也没有对这些官员们说什么,甚至可以说他可能都没有听见这些大臣们的新年贺词。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堂上的一个圆柱,好像那个圆柱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样。
今天的南予珽穿着依旧穿着黑色的罩袍,看不出什么新年的喜庆,只有上面秀着的暗金祥云花纹好像还带出些过年的意味。
他的头发梳得很高,双鬓编了几个小辫子,然后一并攒到脑后。发髻上带着金玉高冠,更显得他肤白貌美,不过现如今这美貌之中多了几分阴晴不定,少了那些阳光洒脱。
大臣们的贺词都已经说完了,酒杯也端了许久,可是这个成武王却好像看不见他们一样,一点回应也没有。
白幼清看着心急,便悄悄上前想要提醒南予珽。
“王爷,该举杯共饮了。”
南予珽这才如梦方醒一般,他看着堂下这一张张虚伪的笑脸,竟连举杯的力气也懒得出了。
他让白幼清去应付这些大臣,然后自己起身独自离去了。
那些大臣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南予珽离去身影,他们不明白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成武王如今到底还想干些什么,还能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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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除夕之夜,可是今年的除夕却是一个悲惨的除夕。
南予珩独自一人坐在院子中,手边只有一壶一杯。
除了喝酒,他不知道还可以做些什么。
李昭陵捧着手炉,担忧地立在一旁。皇帝的身体本就虚弱,现在又是吹风又是酗酒,怕是今后的日子更加难熬。
这个时候,院子的大门打开了,有一个走了进来。
南予珩没有抬头,他已经不关心到底是谁来了,也不会去注意到底是谁走了。
总之这些都和他这个被囚禁之人毫无关系。
“皇兄。”
南予珩浑身一震,他抬起头,恰好看见三弟站在自己面前。
在月光的照耀下,南予珽的脸透亮的像玉石一样,细长的眼睛微微吊起,总让人觉得这个男人自带一股风情。不过他直挺的鼻子和丰润的红唇倒是中和了这些阴柔之气,加了一些阳光之风。
要知道,这两个兄弟之间,南予珩的确是偏心的,他更加喜欢漂亮阳光的三弟。
他喜欢把那些甜甜的水果冰镇好,然后看着他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把水果塞进嘴里,接着露出满足的微笑。
若是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但是这样的三弟却找不回来了,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不相干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