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而去,说话的人坐在靠后的位置上,他穿着殷红色的华服,圆领处围绣着细毛。单手撑着光洁下巴,一双琥珀眼落在手上的空酒杯上面。墨发高束金冠玉面,腰间玉佩刻着“广平伯府”的字样。
他那张白净的脸上浮着醉红,略有几分撩人,他约莫是喝醉了。
此人便是广平伯府的世子——殷时。
江寻淮没有去看殷时。
这厮一向都是口无遮拦的主,说什么话都是随心所欲。广平伯府靠着的是世家庇荫,殷氏一族经营很多商业地域,家底富裕殷实。何况广平伯府有几个高官在朝中为广平伯府帮衬,三皇子的母妃是出自广平伯府,如此一来,广平伯府的地位也可想而知。这殷时说不上是江寻淮这般败家,却也少不得有那么几次耍了少年风头跟江寻淮有冲突。
所以两人相见两相厌,不如不见。
皇帝权当殷时喝醉了,一时失言。皇帝不是真的要为江寻淮做媒,于此,也没有多说什么。
……
元宵宴席散去之后,江寻淮跟在景阳侯爷的后面,走在一排大红灯光之下。江寻淮的面色晦暗不明。
赵进快步跑到江寻淮的面前,嬉皮笑脸的对着江寻淮说话。
“明天可有空?明天一起去吃个饭如何?”
江寻淮看着赵进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江寻淮答了一句。
“好。”
赵进得到答复之后,快乐的就像个吃了一顿大餐的穷孩子。
“那我现走一步,明天老地方。”
江寻淮跟赵进之间会用暗号传递信息。
比如“吃饭”,意思就是赌坊。
江寻淮往前还没有多走几步,就感觉到有人撞到她了,不仅如此,江寻淮还能感觉到她的外衫被那人吐了不少的呕吐物。江寻淮的脸色宛如锅底。江寻淮隐忍着一肚子的不满,转身就看见被内侍扶着的殷时,跌跌撞撞的样子,分明就是喝醉了。殷时吐了江寻淮一身,随后赶到的家仆对着江寻淮连连道歉。
“世子爷,请原谅我们家世子,他不是故意的。”
家仆一边扶着半醉的殷时。殷时随即又背过身,扶着朱红的墙角,吐起来。江寻淮扯了扯自己的外衫,一股酸臭味,江寻淮随即就脱下了外衫。殷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找上来,指着江寻淮,问道。
“你明明知道本世子心悦那女子,居然花了大价钱包下她,你意欲何为?”
江寻淮看着被家仆拦住的殷时,那样子就好像跟她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殷时凶猛的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扑过来一刀子捅死她似的。
江寻淮对这件事情没有太大印象。殷时作势就要踹一脚江寻淮,家仆适时的将殷时与江寻淮拉开距离。
好声好气的对着殷时说道。
“世子,我们该回去了,不然老太太就要生气了。”
奈何殷时原来就是练家子,很快就挣脱了家仆,趁着江寻淮正在游神,上来就是一拳打在了江寻淮的腹部。江寻淮没有反应过来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跪倒在地上,本来就是个病秧子,这一拳下来,江寻淮也是吃不消的。
那一拳下来,就让她的胃翻山倒海。江寻淮莹白的前额冒出细汗。江寻淮看着站在宫灯旁边的殷时,此时夜色一片,连同殷时的脸都看不清楚,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双琥珀眼灌满了杀意。
江寻淮倒在冰冷的石板上,气息微弱的喘气,脸色苍白一片。
江寻淮知道此事今天不可能就这么平息了。
江寻淮暗骂殷时:这个下手不知道轻重的狗崽子!你以为你打的是谁!
妈了个巴子。
看见这一幕的女眷都纷纷叫了起来,大臣慌张地叫来了侍卫过来。侍卫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江寻淮与殷时厮打在一块。江寻淮是个不好惹的主,她自然是受了委屈就要寻仇的,此时不报何时报?
江寻淮翻身,在殷时的身上。抓住殷时的衣襟,慢慢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殷时看着江寻淮散乱的头发,至于发簪早已没入了路边的积雪堆里面。江寻淮那双犹如烟花般绚丽的眼睛,瞬间冷下来,就像是吞噬人心的野兽一般,眼神冷得宛如锋利的刀子。
“殷时,你现在居然敢对我动手?活得不耐烦了?”
殷时无所畏惧江寻淮,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子。
“是啊,就算是这样,那又怎么样!你拿了老子的东西,惹老子不痛快,老子也不让你痛快!”
尽管他的胸口挨了一拳,胸口痛的厉害,说话的时候,那种尖锐的疼痛感让他难受,但他还是要放狠话。事关面子,他不能丢了。
“哈哈哈,你可知道你今天做了这档子的事情,我明天就让那些御史大夫联合参你一本!”
江寻淮恶狠狠的盯着他。殷时毫无忌惮的对着江寻淮反驳道。
“去吧!你有种去啊!老子可不怕那些什么御史大夫!”
殷时好似豁出命了一般,大喊起来。在场的不少大臣开始窃窃私语,在此的也有担任御史大夫或者是御史中丞的。闻此言,彼此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好似打算好明天该干什么大事了。
景阳侯爷走了许久才发现江寻淮不见了。而后他被人通知了自家儿子被人打的事情,急急忙忙的往回跑。看见侍卫已然将江寻淮与殷时拉开。景阳侯爷连忙快步走到自己儿子面前,看着自己儿子挨了一顿揍,早没什么力气能走出宫门了。
一脸疲倦,目光里透着脆弱。
众所周知,景阳侯府这位混账世子是最经不起折腾的。被殷时这一顿毒打,只怕回去是要靠人参续命了。
“你何故至此?我儿做了什么让你痛下杀手?!”
景阳侯爷慢慢的走到殷时的面前,质问殷时,这会殷时被江寻淮拆了金冠,发丝凌乱,却不影响他俊美的容貌。衣衫凌乱的被小厮搀扶着。
还不等景阳侯爷动手,广平伯就上前给了一脚,殷时一下子倒地,殷时从来就没挨过人打,殷时看着广平伯,这位生身父亲,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像看待路边的乞丐一样。
悲从中来。
“是犬子的不是,改日我就让这孽障到景阳侯府赔礼道歉。”
广平伯转身笑得一脸歉意,连连对景阳侯爷赔礼。
“爹!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来龙去脉,怎么能草草了事!断章取义!”
殷时悲愤的对着广平伯说话,为自己打抱不平,殷时死死的看着被景阳侯夫人搀扶着的江寻淮。面色苍白,看起来就好像就要归西远去。
殷时那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然后,耳边是广平伯的责骂声。小厮扶着殷时从地上起来,广平伯好似怕景阳侯爷会有什么大动作,当即就说要带殷时回去领家法。广平伯夫人一声哀凄,扑在了殷时身上,为殷时求情。
殷时正要说些什么为自己辩护,余角却瞥见了江寻淮奸诈的笑意。那时,殷时的醉意醒了大半才发觉自己中计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样的招数也使得出来!谁说江寻淮只是一无是处的废人?!这厮狡诈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