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微小的细节自然是逃不过江寻淮的眼睛。
果然是一代狗贼,天生反骨。
而后,顾赢洲面带微笑的对着江寻淮说话。
“本王自然是要关心大南的政治局势。虽然说本王已经脱离了朝政,成为了闲散王爷,却也改变不了本王关心天下大事的事实。”
江寻淮闻言。
这狗贼说的冠冕堂皇,自己分明就是对皇位蠢蠢欲动,偏偏要说的要如此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顾赢洲是真的“忠心耿耿”。
说罢,顾赢洲见江寻淮没有说话,便继续补充。江寻淮摆出端正的姿态,听着顾赢洲的“金言良语”,嘴角勾出耐人寻味的笑意,让人看不穿她在想什么。
“倒是江寻淮你不但没有关心国事,而且还夜宿花楼。天下才子皆为国事分忧,入仕途。而江寻淮你居然如此颓废。”
顾赢洲这一席话无非就是在指责江寻淮这厮没有为国家分忧,反倒还在外面风花雪月。
给江寻淮扣上一个骂名。
这些年头给江寻淮扣上骂名的又不止他顾赢洲一个人,江寻淮也无所谓。
拨弄着手里的玉佩,撑着下巴,目光里透着漫不经心。
心道这厮找她的目的原来就是为了让她跳坑?
“表哥,你这不是要劝我走仕途吗?直说就好了,我这个人没读过什么书,也听不懂你们这些人在说什么,更不懂处理官场上面的事。”
江寻淮已经多次跟顾赢洲表明自己不会再入仕途的心思。顾赢洲不可能听不懂,江寻淮不会轻易的入仕途,因为朝中的武将大多数都是这狗贼的手下,朝堂里面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事情不比后宫少。若是这顾赢洲稍稍对她耍什么招数,那也是够她喝一壶的了。毕竟他在朝中的势力也算是比较强劲。
表面看上去是一个交回兵权的闲散王爷,可实际上,却是一呼百应。江寻淮并不想陷入这样泥泞的沼泽里面。太过危险,虽说富贵险中求,可江寻淮思量着自己也就这么一条命,还不如好好享受人间繁华。何必赔上性命玩这样大的赌局?
她不是赌徒。
见好就收。
在官场里面,为了铲除异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想她当年历经两代皇帝,完美的诠释了权势滔天这四个字。如今,若她再想复出,只怕凶多吉少。
江寻淮掂量的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坐在她面前的这个顾赢洲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仅仅只是心狠手辣的逆贼了,而是一个人前笑面虎,人后手段层出不穷的阴险之人。
两面三刀。
江寻淮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风平浪静的度过这一生。
思及至此,江寻淮再度表明自己的态度。
“长瑞王,我江寻淮只是一介纨绔子弟,只想着日子过的潇洒,你又何必这样强人所难呢?”
江寻淮拿起放在八仙桌上的酒壶,为自己满上一杯,也为顾赢洲倒上一杯。江寻淮将酒樽推到顾赢洲的面前。
脸上挂着职业式虚假的笑容。
顾赢洲没有接过江寻淮的酒。江寻淮痛痛快快的喝了一杯下腹,眼里有几分怪异,然而她没有说什么,江寻淮接而靠近顾赢洲,低声道。
“长瑞王,你我本是一家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语双关。
江寻淮表面上是在说她跟顾赢洲是表兄弟的关系,实则暗指他们的出处都是一个地方,都是老乡。
顾赢洲没有去听江寻淮在说什么,而是江寻淮靠过来的时候,顾赢洲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很淡,但是很好闻。江寻淮所说的话被顾赢洲一字不落的直接忽略掉了。
顾赢洲被那股香味吸引住了,脑子里片刻空白。
江寻淮抬起眼看着顾赢洲低垂着眼眸,眉间略带几分疑惑,细长的睫毛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江寻淮也不怀疑什么。
只道是顾赢洲在疑惑她为什么不“出山”了。
江寻淮随即又慢慢的靠回了椅背上,悠哉悠哉的又为自己上了一杯酒。江寻淮的酒量不好,顾赢洲这次是给江寻淮准备了果酒。这让江寻淮对顾赢洲有了几分好奇,顾赢洲居然会关注到这点小事上,江寻淮真不知道该说他细心,还是多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即便顾赢洲如此细心,可这在江寻淮这边能得到什么?
这场饭局显得无聊又枯燥。
那种香气从他的身边抽离开之后,顾赢洲才一点一点的把目光聚集在江寻淮身上。
“长瑞王,本世子言尽于此,如果长瑞王需要什么栋梁之材,还请长瑞王另请高明。盛家有新科状元,盛余明,尚家有武状元,尚适峰。”
江寻淮一番漂亮的说词为自己铺好了辞退的路。顾赢洲没有阻止江寻淮离开,江寻淮就在顾赢洲的目视下潇洒的离去。
顾赢洲看着江寻淮离去之后,心里平静,毫无波澜。他起身走了几步,发现低山掉了个玉佩,顾赢洲走上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玉佩上头系着的红绳拿起。
顾赢洲看着那块刻着“淮”字样的玉佩。良久,他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思绪飘飞,好似上辈子的事情就发生在刚才。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句:“怎么还是这样丢三落四。”尽管顾赢洲眼里略带苛责,可还是架不住眼底细碎的温柔。
顾赢洲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衣袖里面。
然后大步的走出了雅间。
江寻淮叫来了一辆马车,她一如既往的赶往戏园子去。这出戏可是花了不少财力跟人力,不去看就可惜了。
“江世子,你来了?我们可有大半个月不见您了!”
走在前面引路的人这么说到,随即,他又快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还不等江寻淮开口苛责,他便自己掌嘴起来。
“江世子,你看看我这张嘴!都说了什么!”
江寻淮也不在意这点小事,走到位置上,对着他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她坐在了位置上,随手抄了一把瓜子,这会戏幕才刚刚开始。一段唱下来,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让江寻淮十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