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新国开,旧国废。
古皇已去,议会已至。
为感谢德莱家族开国之荣光,特赦免所有人之罪罚,以期重新开始,共创辉煌。
——诺克萨斯帝国公告
青年男子放下手中印着公告的纸,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顺便结清了旁边那个醉鬼的酒钱,那个醉鬼口中不停喃喃:“你没看见那个符文剑神,那剑老长了——哗啦哗啦就是一刀,风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青年男子扯开醉鬼揪着自己辫子的脏手,心平气和地走出了诺克萨斯的小酒馆:“锐雯么?”
一阵风飘过,青年男子的身躯出现在了房顶,他快速向城外的德莱庄园赶去,今晚他会把一切都弄清楚,然后——亚索抚摸着自己腰间的长剑——将一切都斩断。
(二)
德莱庄园极为宽阔,守卫却不成正比,似乎觉得没有人胆敢触碰德莱家族的威严。
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下的丛林却是一如既往的黑暗,一道身影在树林间穿梭,很快来到了庄园的中心地带。
德莱家族的府邸采用的是诺克萨斯贵族最喜爱的堡垒式建筑,城堡一样的结构却没有那高高的尖顶,取而代之的是地下的充分开拓,然后将上层浇筑为平平的圆顶,堆砌起一圈低矮的墙,墙中间特地为大炮开了炮口——真是一座坚固的堡垒,也是一只狰狞的巨兽,里面藏了不少机关,都在为帝国的未来做着万全的打算。
亚索不禁将眼前的这座堡垒同艾欧尼亚的建筑相比较,与平和的艾欧尼亚不同,这个模样狰狞的怪兽有着一种别样的铁血之美。
起码,不会在漫天的炮火中被顷刻摧毁。
堡垒坚固,也失去了很多生活上的享受——擅长享受的诺克萨斯贵族们特地将聚会场地定在了堡垒外的草坪,那里燃起篝火,篝火上悬挂肥美烤羊,周围的餐桌摆满美酒和食物,人群礼貌地交谈,无处不彰显自己的贵族气度。
亚索锐利地发现了自己的猎物——一个矮小的白色短发女子,她身上的黑色衣裙显然是精心制作,可是裸露出的双腿上布满伤疤。
她的周围还有一群人,其中杵着拐杖的中年男子、身穿铠甲的雄壮男子、以及衣冠楚楚、两撮长胡子挂在嘴边的男人吸引了他的注意——亚索在诺克萨斯行走了数日,对这些大人物早有耳闻。
不远处还有两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引起了亚索的好奇,一位面色苍白,一身法师打扮,一位容貌端庄,好像在哪里见过——是那只蜘蛛。
亚索清楚地记得那只八条绒毛大长腿的人面蜘蛛,就是从那张嘴里吐出了一张大网,被大网包裹住的崔斯特还是被自己一剑救下。
经过细心观察,亚索发现蜘蛛女听从旁边苍白女子的命令——这又是谁?
亚索回忆着酒馆中打探的消息,隐约和代号玫瑰的神秘组织有关,但酒馆中的人对此知之甚少,甚至不愿意谈论。又或者是一个狂热于鲜血的教派,那个教派的主人传说也有着这样苍白的脸庞,只不过是个男人。
他最后没有得出定论,只是私下把她看得比那只蜘蛛还要危险,看来现在不是和锐雯单打独斗的时候,亚索没有确切的把握,静静等待着机会。
(三)
夜深了,草坪上的宴会进入尾声,一位接一位的被锐雯和德莱文送出了大门,最后德莱厄斯骑上战马带队赶往了下一个目的地。
疲惫不堪的德莱文嚷嚷着先回去休息了,锐雯回房间换了一身轻装,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在林间的小路上。今天的来客表明了议会统治下诺克萨斯的态度,锐雯思考着属于自己的举措。当然,锐雯不会忘记带上自己的剑——每个夜晚都是练剑的时刻。
锐雯再度来到草坪,那里熄灭的篝火还在散发着余热。锐雯重新用火把点燃了它,火焰升起,火光照耀在自己的脸上,锐雯止不住又回想起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她摇摇头,摆脱无止境的回忆,拿起手中的断剑,开始练习自己新的剑道。
“风,什么是风呢?”锐雯喃喃着使出素马大师教导的剑术,“疾风是风,狂风也是风。狂风吞噬了疾风,狂风又将何去何从呢?”
本来只有周围呼呼的风声回应锐雯,可是紊乱的风里走出来一道蓝色的身影。
面前的男人胡子凌乱,扎起来的长头发出现许多分叉,就连往日轻松的眉眼也沉重了许多。
锐雯放下手中挥舞的剑:“我等你很久了。”
亚索刚准备出鞘的剑又缩了回去。
“你知道我是谁?”
“嗯,你是素马大师的弟子,我见过你。”
“你见过我?”
“那座山,那座小院,素马大师很中意你这个弟子。”
亚索眉头一皱:“为什么要杀了我师父?”
“那是个意外,也可以说不是个意外。”锐雯坐在了火堆边,她招手让亚索也过去坐下,可是亚索一直握着剑,冷眼看着她,“素马大师得了病,我想你是知道的。”
亚索点头。
“素马大师的病很严重,不是吗?”锐雯渐渐想起了那个顽皮得像个孩子似的老人,“他每天都会咳嗽,有些时候半夜咳嗽得睡不着就会来看我。”
“你在我的宗门里待过?”
“是的。素马大师救下了我,然后私下传给了我御风剑术。”锐雯笑了笑,“这么说我还是你的师妹。”
“住口。”亚索把剑拔出,狠狠插入地下的泥土,然后赌气似地盘坐下来,“我可不会认你这个师妹。”
“这不要紧。素马大师的病越来越重,我有一次练剑的时候不小心波及到了他,然后素马大师祈求我结束他的痛苦,他说——”锐雯故意顿了顿。
“他说什么!”
“他说死亡是一种解脱。”
“死亡,是一种解脱。”亚索念了一遍,默不作声了。
锐雯接着说下去:“素马大师将疾风剑术传给了我,也将风的意志一并带给了我,他支持我回诺克萨斯建立一个自由的国度。”
锐雯吐出一句话:“就像风一样。”
“就像风一样?”亚索压抑内心的激动,问出了自己的质疑:“你懂风吗,什么是风?”
锐雯微笑着:“我想我不懂,但是素马大师告诉了我。”
“我师父说了什么?”
“疾风终将被狂风吞噬。”
“疾风、终将被狂风吞噬么?”
亚索站起身来,拔出了剑,长长的剑身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光说可不够,你得向我证明。”
锐雯挥动剑身,身边的篝火被一阵风吹灭:“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