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刚才真是漂亮的一枪。”普和烬走在灯火通明的长街上，普的背后还拖着一个大袋子。
“对了，你说——”
烬打了个哈欠：“说什么？”
“没什么、”普憨厚笑笑，“就是青钢影城主那边——”
“我可没违背条约。”
“是。”普贼眉鼠眼的，“我这不是怕城主大人怪罪下来——”
“瞧你那样儿，一点都没有履行艺术的胆量。对了，刚才那首曲子——”
“美妙至极。”普竖起大拇指，“就是爆炸声稍微晚了一点，没来得及接上钢琴曲的结束。”
“这是个问题。”烬又捏着下巴，“可我必须和城主谈条件——应该把陷阱弄多一点，这样就能延长曲子的时间，就怕爆炸声吵得城主听不见。”
“哈哈哈。”普和烬颇为和谐地大笑起来，“城主大人受了机器改造，对声音很是灵敏，肯定听不见。”
“所以——”烬回头望望大袋子，“我们要争取演奏更完美的一曲。”
“加把劲！”普干劲满满，“我们的曲子一定会越来越完美的，我们可都是艺术家！”
“不，你是金钱家，我才是艺术家。”烬背手踱步前进，“收好你的钱，咱们还有大用处。”
“那可不，等钱一够，我就去曙光塔给你买一把好枪，那里可都是些宝贝，伊泽瑞尔大人的鉴赏力有目共睹。”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二）
高耸尖塔，独立于皮尔特沃夫最高处。
塔之名，青。
塔青里今天又展开了无止境的辩论。城主大人维持着冷漠而又高傲的姿态，任由身后的议会同左手未来和曙光塔的武派争辩，又同右手警戒和进步塔的文派劝解，桌子被砸想，会场被此起彼伏的怒吼盖过。
“皮尔特沃夫经不起杀戮。”文派为首代表进步的大发明家依旧直言不讳，“恕瑞玛和诺克萨斯虽然蛮横，但是对于祖安，对于以往任何一个投降的国度，都保有一定的容忍——难道要像艾欧尼亚那样再遭杀戮吗？”
“黑默丁格！注意你的发言！皮尔特沃夫绝不能落入外人手里”议会为首的卡斯家族长老扑棱站起来，作为四大家族，六大财团之首，他对于皮尔特沃夫的未来有着清楚规划，“诺克萨斯和恕瑞玛正处于备战时期，要是放进来了，所有的钱、所有的武器，都会被那群流氓抢走！”
“我们必须抗争！”曙光塔的二把手站了出来，作为塔主伊泽瑞尔的替代者，他的资历一点不差，作为仅存的暗影岛生还者，比利斯脸上的伤疤宣誓着冒险者的精神，“艾欧尼亚的结果你们都看到了，只要敢于抗争，诺克萨斯就是一群软蛋！”
“不，”议会第二位长老站了出来，作为皮尔特沃夫首席外交家，最了解各大帝国情况的人非他莫属，“艾欧尼亚面对的只是诺克萨斯，我们要面对的还有恕瑞玛，别忘了我们底下的那群老鼠，他们已经沦陷了！”
“该死的老鼠。”身后的议会成员附和了一声。
“皮尔特沃夫的利益应该排在首位。”卡斯长老手中的水晶球投影出艾欧尼亚的岛屿，“艾欧尼亚虽然不大，却是我们皮尔特沃夫的百倍——艾欧尼亚拥有无数岛屿，我们可以重建许许多多个皮尔特沃夫。”
“那不是我们的皮尔特沃夫！”黑默丁格重申了自己的发言，“我再说一遍，现在的皮尔特沃夫不是一天能建成的，就是三百艘海克斯战舰也带不走——无数珍宝、无数发明，还有我塔里那么多蓝图，以及我们开发到一半的浩瀚工程！我们凭什么不能像祖安那样暂时屈服！”
“学祖安？”未来塔的代表是个暴躁的女性，作为未来塔的第二成员，她平时担任皮尔特沃夫的司法裁决，具有绝对的威严，“当了一天的软骨头，就会当一辈子的软骨头！”
“你——”
“诸位！”卡斯长老摆手示意安静，恭敬向最高处的机械身躯请愿，“城主，给个说法吧。城主？青大人？”
“嗯。”身躯睁开熟睡的双眼，“讨论完了吗？讨论完了就照我说的去办。”
“这——”众人面面相觑。
“这不妥啊！”二长老极力抗争，“城主大人，你是我们的——”
“别说了。”黑默丁格把手环在背后，恭敬半跪施礼，“一切全凭城主大人安排。”
进步塔已经屈服，警戒塔也一同行礼，而未来塔还有些不服，不停向曙光塔的二把手比利斯示意。比利斯走到厅堂正中：“城主大人，守护者他——”
“闭嘴！”城主旁的侍卫打断了他的话，城主大人的目光依旧慵懒：“我已经把条件谈妥了，守护者自会在祖安做该做的事，倒是你们，不忙着去搬你们的宝贝疙瘩、金银珠宝，不去记录你们的实验数据、蓝图草稿，还在这里耍什么嘴皮子，真当我这个城主大人要不在了是吗！”
“不，大人，我——”比利斯极力争辩，但诸位的心中已了然了。
“谨遵城主大人旨意。”
时间不等人，城主大人的威严已经将一切尘埃落定，无论是四塔之流，还是四族议会，都掀不起波浪。
（三）
“你怎么看？”
“嗯？”
“普，你怎么看？”烬眼见着普指挥家里的仆人忙进忙出，他还是要烦他，因为是他想，并且他知道不会被责怪，“我的意思是，讨论根本没有意义——我还以为城主会动摇来着。”
普嘬了口气：“别，城主大人既然敢答应你，那就是有底气在的，就像艾欧尼亚敢派你来，就是有他们的底气。”
“派我来？”烬难得笑笑，“想知道艾欧尼亚为什么派我来吗？”
“因为你能来？我记得你说过来着。”普表情一痛，“欸——你给我小心点，那副留声机很宝贝的！说你呢！”
“不。”烬摸了摸腰间的小手枪，“艾欧尼亚和你们皮尔特沃夫一样，并不是一个整体，日后你去了艾欧尼亚，也一定要小心。”
“哦？没想到艺术家也关照生活，说来听听。”普干脆寻了张木桌，和烬坐下来促膝长谈。
“艾欧尼亚分为四个派系，承蒙神之恩惠的天启寺庙，作为缔造普雷西典战役的势力，他们拥有绝对的领导权；其次是素有维持均衡之名的均衡寺庙，作为艾欧尼亚最古老的教派，均衡的强大毋庸置疑。”
“喝口茶。”
“好。”烬躺靠在身后的皮椅，“紧接着是影流，新的影流之主拥有暗裔传承，又接受了均衡的教导，一直是天启寺庙的眼中钉；最后是参议会，参议会联合了所有古族，在天启寺庙的带领下拥有决定日常事务的能力，所有的物资调配，人物任职等等都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
“我想，均衡、影流主战争，天启、参议会主生活。”普简单归类了一下，“当然，我想参议会里面的关系更错综复杂。”
“是的，”烬微微点头，“这里面派系林立，又各自压着底牌，就比如说这次出使艾欧尼亚，使者人选争吵了数十天，最后反倒是各凭本事了。”
“各凭本事？”普哈哈大笑，“难怪只有你到了皮尔特沃夫。”
“那群莽夫、可不懂艺术。”
“是不懂。”普咳嗽两声，“你不回艾欧尼亚？”
“我不回。”烬的脸色透过面具无法看见，但普早已从一言一行中得出了那灰暗，“艾欧尼亚人不懂艺术，这是我自由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你——”
“对，完成后我该去哪儿？普，我亲爱的朋友？”
普嘴角高高扬起：“你算是找对人了，听我的，去暗楼。”
“暗楼？”
烬于灰暗天色下，又看见一缕光芒，“那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