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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归途

等他走后,我回内室,取出一叠银票放到沈不屈手中:“帮我收好,有你拿着我会放心一些。"我冲他嫣然一笑,又回屋拎出一个打好包的小包袱,里面装着几件衣服。"好了,我们上路吧。”

跟展天鸣说好了不派人跟着,当马车驶出庄园大门,马车后面便跟上来两名傲龙护卫。我没有理会他们,跟沈不屈穿过闹市区直奔青城城门。跟在后面的傲龙守卫只知道我要去赴约却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们见我要出城,心疑的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迟疑的问:“黄姑娘,您不是去……”

他的话没说完,后颈突然挨了沈不屈一掌,另一个护卫刚察觉不妙,沈不屈已经抢先得手,摞倒了他。

处理完两名护卫,沈不屈看向我。我走过去,把一封事先写好的信塞在其中一名傲龙护卫的腰间。“等他们醒来,会把我的信带给展大哥的。不屈,我们走!”我们飞身上马,朝百米开外的城门奔去。

“妹妹!等等我!”身后突然传来黄炎的喊声。

真是不巧,这时候碰上他。我拉住马缰绳,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妹妹,你不是要去赴宴?怎么会在这里?你们这打扮……是要走吗?”他疑心道。

“有屁快放,我马上要走了。”我对这个哥哥没有半点客气。

“妹妹,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跟袁公子怎么交待?”黄炎拉住缰绳,急道。

我冷哼一声:“少把我跟袁靖扯在一块,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些话,就松手。”

“妹妹,不成呀。家里出事了……"黄炎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我还骗你做什么,这是我昨天收到的家里的信,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我狐疑的接过信看起来。是黄老爷写来的。原来,自打我离开黄府以后,黄府的生意收益一日不如一日,似乎受到外人有意排挤,就在上个月黄府突遭贼人放火,整座黄府化为废墟,府上的下人们见黄府败落,纷纷散去,如今黄老爷与家人靠几家店铺的微薄收益,维持着生活。希望黄炎早日回家,协助复兴家室云云……

我才离开黄府两三个月,家里发生这么大变化。

我把信扔回黄炎,“黄老爷催你回家处理家事,扯上我跟袁靖做什么?”

“妹妹,我想过了,能够帮忙我们黄家的,只有袁家。袁公子说了,他可以不计前嫌,马上借给我们一大笔钱供我们重建黄府。”

“哟,袁靖变得这么好心?肯借你一大笔钱。”

“……那个,他说,只要你愿意嫁给他……”

听了这话,我踢开他的手,不快道:“哈,原来我是你们交换的条件呀。做梦!"我一夹马肚,驱马前行。黄炎死死抱住我的脚,急急央求道:"好妹妹,你不能不管家呀!家里还有你的娘,你也扔下不管吗?”

“那是我的事。”

我踢开黄炎,驾马直奔城门。沈不屈紧跟其后,“蓉儿,你真不管黄府的事了?”

我想也不想的气道:“不管。”

“那黄家二小姐的娘你也不管了?虽说她不是你亲娘,可你占了黄家二小姐的身体……”他知道我正在生气,还是坚持在劝我。

我快步奔出城门,不久,前面出现两条道,一条往北去京城,一条往南可以回扬州。我径自拐上朝北去的路。沈不屈跟着我快马奔跑,知道劝我没用,索性不再说话了。沉默的跑了一段路,我突然拉住马头,停下来,少顷,我叹了口气道:“算了,就算我帮黄府二小姐尽点人事吧。”我调转马头,拐向朝南去的路。

沈不屈似乎变得开心了一些,“我就知道你会帮忙黄府的,蓉儿没那么绝情……”

“废话少说,我没那么好心!”我很没面子的打断他的话。

没走多远,黄炎骑马追了上来,见我们走南下的路,欣喜之极。有他在,我的好心情全被他破坏全无。他看出我对他很冷淡,途中便一直不住嘴的拍我马屁,“妹妹,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你都帮展财神挣了那么多钱,那重建黄府和恢复产业的事肯定更不在话下了。嘿嘿,妹妹,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经商高手呢……以前的你胆子又小,又不爱说话,没想到现在呢,变得这么……硬派果断……”

他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我,最后嘿嘿一笑敷衍过去。

跟以前穷身赶路不同,这次所幸随身带着银票,一路行程住宿吃饭倒也显得松快许多。这些钱是我在盛云庄发布会期间,各家商户还有红牌艺人们送的,连滕老板都特地送我一笔厚金,说是付我的薪水。所有收入加起来,让我也足足赚了一大笔钱。有沈不屈替我拿着钱,我果然放心许多,途中不必担心钱票被窃或是丢失等等麻烦,可是后来,我渐渐有些后悔了。沈不屈简直是个守财奴,为了让我留下更多的钱带回去。一路上,除了吃住方面的事会掏钱支付,其它我想做什么需要用钱时,一分也无法从他手中要过来。他还总是劝告我,钱要用在刀刃上等等,气得我火大。

黄炎跟我一样对沈不屈的做法满心不情愿。他认为钱是我挣来的,不该被沈不屈拿着,怎么也该当哥哥的黄炎管理才对。对黄炎的看法我嗤之以鼻。他那花钱如流水的富少爷习气即便在家道窘迫的现在仍改不了,处处冒充出手阔绰的有钱少爷。若真的把钱交给黄炎,怕是走不到下个城镇,我们就身无分文了。

沈不屈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不论黄炎怎么挑衅,利诱,训斥,他坚持不交一文钱。表示要平安带回扬州再交给我。

每次听完他们的争执,我总是对沈不屈的做法会心一笑,但同时也埋怨他,怎么连我也管得这么手紧,害得我想买些小玩意都行不通。就这样,我们南下行来,数天之后,终于到达苏州小城,跟扬州仅剩两天行程。

快到家门口了,我们总算可以松口气,于是,我们在苏州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我足足睡到大天亮才在沈不屈再三催促下起床下楼吃饭。我们选了一张临窗的桌子,饭菜上齐,我们吃起来。黄炎喋喋不休的向沈不屈推荐这家店的招牌菜,还想多要几盘,沈不屈埋头吃饭不理会他,气得黄炎恨恨不平。重回苏州我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酒足饭饱的我伸了个懒腰,见他们还在吃着,我手托着下巴将视线转移到窗外热闹声声的街头。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温饱思淫欲。眼下解决完温饱大事的我开始笑眯眯的从南来北往的行人中搜寻帅哥。来一个,嗯,脸白净净,挺着一个将军肚,胖了点!下一个,身材不错,可惜脸上长了几块黑斑……再下一个,嗯,人长得还算入眼,可是看他咳个不停一定是个药罐子……

我抿了口茶,继续观望,咦?发现一个目标,他正带着一个姑娘看商贩的货物,从背影上观察此人一袭白衣穿的挺拔有型,举止也显得份外潇洒,不错,一定是个帅哥级的人物……

快给我个正脸吧!我眼冒红心的盼着。

那位姑娘先朝这边侧过脸,我一看,哗!居然是个大美人!那旁边的帅哥一定不假了!我口水直流……

“好美啊……”黄炎啧啧道。

“嗯,不过比蓉儿比还差点。”沈不屈也点点头。

我斜眼一看,嗬,对面的两个大男人居然也在色迷迷的紧盯着姑娘瞧,我睁大眼睛瞪向黄炎,不客气地说道:“哎哎,吃你的饭行不行,不许看人家姑娘!”

“看看都不行!管那么严!"黄炎嘀咕道,没趣的低头继续吃饭,我往旁边一看,眼睛瞪的更大了。这个沈不屈,竟然还傻呵呵的看着外面,我气呼呼的拿筷子敲他的头,"不许瞧!我说他你没听见?”

沈不屈赶忙低头继续吃饭。

真是的,跟黄炎在一起,老实的沈不屈都被他带坏了!改天非好好管教管教黄炎,叫他四处沾花惹草,不安好心!

我一边慢悠悠的喝茶,一边扭头看向窗外,那位帅哥终于转过身来了……我忙睁大眼睛等着接收美色,哗!我的眼睛睁到抽筋的地步就再没合拢。“扑--”我喝到嘴边的茶水被我生生喷了出去。真……真是……

……好丑啊!唉,我不禁为那位美女叫屈,这才是一朵鲜花插到好大好大一坨粪上啊。

那位美女笑吟吟转过身,全貌出现了。之前没有看见的右半边脸竟然是青黑的胎计……

我眼怔怔的看着一对佳偶半天无语。

不过,看他们相亲相爱的举动,我不由的有些羡慕他们,他们才是不计外表真心相爱的一对佳偶啊。我一声叹息,不知自己几时能遇见一位可以让我一见倾心的人呢?

耳边传来黄炎的喷饭声,我扭头看去,黄炎和沈不屈正埋头动作疾快的拔饭,好象掩饰什么似的。沈不屈脸红红的,突然被饭呛住咳个不停。我轻哼了一声,“不叫你看偏看,遭报应了吧?”

起身离座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一位劲装男子拦住我,向我躬身行礼。“请问是不是黄姑娘,这里有一封你的信。”

奇怪,谁会知道我此时此刻身在苏州?这信来的好蹊跷……

我接过信,看了看封皮,封面只写着黄姑娘亲启几个字。这笔迹好熟悉,是展天鸣写来的!沈不屈听到这边动静,马上走出来,站到我身侧。

“你是傲龙山庄的护卫?”

劲装男子拱手行礼。“我家大人命属下无论如何带回黄姑娘的口讯。哪怕支言片语。”

他们追来的好快啊!我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打开一片,纸上只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别无其它。我随口问道:“你怎么我在这里?难道你一路跟踪我而来?”

“我家大人发现黄姑娘不辞而别,马上派了百余名护卫四处打探黄姑娘的下落,所幸属下寻访到黄姑娘的消息,就一路寻访跟来。”

沈不屈奇怪地问我:“你不是留信了吗?”

我点点头。我留的信中只简单说了几句,告诉他,我要离开傲龙山庄,叫他不必担心等等。看到信中的句号我知道,展天鸣想问我要一个答案。我朝柜台老板借来支笔,在同一张纸画起画来。把句号改成一只垂头的鸟,外面画了一座金子打造的宫殿。画好后,我把信封好,还给护卫,“把这个带回去。你可以交差了。”

护卫向我行礼,转身走了。

我和沈不屈,黄炎继续上路,经过一天的行程,我们终于回到扬州。跟我离去时没有太多变化,街头依然那么嘈杂热闹,酒楼,客栈,形形色色的店铺错落有致的挤在道边,展示着扬州城的繁华,我们加杂在有如车水马龙的行人中一面缓缓前行,一面感受久违了的乡土气息。

“这群小商小贩怎么乱走,真是的!"黄炎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叫道。"想走快点都不行。”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回家着急。”我不冷不热地说。

好不容易我们走出街市,快马赶到过去的黄府住址,一大片废墟呈现在我们面前,眼前的景象令我们说不出话来。昔日壮观的朱红大门和占地数百坪的大院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或灰或黑的残墙断瓦,我跳下马,踩着残砖废墟走进去,看着这些我仿佛看到了事发时冲天的火焰和接连不断的呼喊声,何等的惊骇景象!

黄炎气得直跳脚,愤愤的咒骂:“哼,肯定有人故意纵火,破害我们家。等我查出是谁干的,绝饶不了他!”

沈不屈看看四周,颇为同情地说:“报复是以后的事,眼下最重要的尽快找到家人,看有没有人伤亡……”

一提这个,黄炎无比悲痛地苦脸道:“我们黄府在当地也算得上一富户,眼下大火一过,我们什么也没有了……所有财产都没了……”

我冷眼斜向黄炎,“就算没有大火,黄府也快被你败完了。”

黄炎正要回嘴,见我脸色不好,及时刹住了,气恼的脚踢残石,将气洒在石头上。

“当年黄老爷也是白手起家的吧?府地没了可以再建,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头做起,很快就会恢复起来的。是不是蓉儿?"沈不屈寄予厚望的看向我。我没有说话,回给他一个"说的轻松”的眼神。

我站在沈不屈身旁,双手抱胸,侧头看着黄炎气呼呼的样子,不满地对他说:“我跟黄府又没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替黄家出力,不公平。也许我不该这个烂摊子,浪费我宝贵的脑细胞。”

“就当做做好事吧,你毕竟借用着黄二小姐的身体,名义上你仍是黄老爷的女儿。”他说道。

“……"我郁闷的走到旁边,踢了一脚蹲着发愁的黄炎,"黄老爷子他们现在哪里?”

就在这时,一个惊喜的女声响起:“二小姐!”

扭头看去,一个青衣姑娘朝这边跑来,“二小姐,我是小青啊!你回来了,你们终于回来了!"她兴高采烈的抱住我,"老爷天天都在盼着你们呢,这下可好了,你和少爷都回来了,黄府有救了!"说着说着,小青掉下眼泪,"小姐,你怎么一走就是好几个月,都不管小青了。”

我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放心吧,我准备跟你们共患难了……”唉,心头象压上了一块石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了。

小青带路,把我们带到一处民宅。一听我们回来了,黄老爷及妻妾,黄欣还有十几个仆人一起涌到院子里迎接。确切的说是迎接黄家大少爷,黄家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个个把黄炎当成未来支撑门庭的顶梁柱,众星捧月般围在其中问长问短。而我只是得到黄老爷子淡漠的一点头。

大概他们对我逃婚一事记恨在心,尤其是黄欣,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爆打一顿,我知道,她不敢。

一番热闹的会见仪式过去,黄炎被大家簇拥着进了大厅,一一落座后,才发现没有我的位子。原来他们并不希望我回来!我不由的冷笑,转身欲走--

正接受大家个个殷勤膜拜的黄炎扭头看见我,慌忙上前拉住我手臂,“妹妹,你可不能走呀。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不冷不热地笑:“你身为长子又是黄家独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这个……刚才爹说要重建黄府,我哪有办法呀……"他死死拉住我,回头对黄老爷说:"爹,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妹妹她说要走呢。"他把我拉回他的座位上,按在上面。央求道:"好妹妹,算我求求你了,这时候你不能走呀。”

“哼,逃婚在前,离家出走在后,你还有脸站在这里!”黄老爷子冷脸道。

黄炎忙打圆场,“爹,以前的烂帐以后再说,先应付眼前的事才对。妹妹不能走,用到她的地方多着呢。”

“哟,她还有什么能耐呀?”黄欣斜眼膘着我,酸溜溜地说。

“爹,展财神的发布会就是妹妹策划的!青城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黄炎话一出,全场皆惊。黄老爷不敢相信的问:"什么?是真的?”

“我还骗你们干什么?我就是青城遇到的妹妹,她住在傲龙山庄里,跟展财神很有交情。黄府重建没有妹妹不行!”

黄老爷半信半疑的上下打量我,问道:“难道外面所说的黄策师就是蓉儿?”

黄炎连连点头。这下,周围的气氛变了,黄老爷子面色缓和许多,忙叫人给我端来座位,然后问起我离家后的情形。其它人见老爷由拒转迎的态度,个个配合的端出热情的一面奉迎起我来。唯有黄欣气呼呼的转身离去。我不习惯他们之所以重视我,只是看在我华丽光环的虚名上,如果他们知道我根本全无办法,此刻怕是早被他们扫地出门了。可是,重建家园说的容易,自从火灾之后,家里所有东西烧了个精光,有没留下任何财物。多亏靠店铺的盈余暂时安顿在此。最近,受火灾负面影响,店铺的生意也每况日下,仅够家人维持基本生活开销。一些仆人见大势已去,纷纷不请而去,现在黄家只剩十几个下人还在打工。这就是我初步了解的情况。

面对他们一群人期待的面孔,我应付的说了几句,便以身体疲倦为名避开了他们。黄老爷忙叫家人给我准备房间。

关上房门,我不禁对沈不屈报怨,“要是我不回来就好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对生意我一窍不通,哪来的钱修建黄府啊。听黄老爷的话了吧,他跟附近的好友们借钱谁家也不错,亲朋好友都不给面子,我能怎么办……”

沈不屈听我牢骚满腹的发脾气,一言不发的听着也不插嘴,等我话一停,他才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有什么办法?谁会借钱给我们?”

“如果你朝展天鸣开口,他肯定不会拒绝……”他坚定的目光看着我,道。

我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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