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妙尔尼尔的粉碎之锤闪烁着电光。
雷霆部落的塔塔·妙尔尼尔死死咬住粉碎之锤的木质握柄，这把雷霆之锤的握柄由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的木头打造。
拥有着粉碎一切的领域力量，这把传奇武器匪夷所思的同时也有着治愈的力量。
毁灭与重生，兽人与精灵都可以使用的传奇武器。
阿雷多看着塔塔·妙尔尼尔在电光之中，不断生成新的肢体，更粗壮，更结实的新身躯。
没有人说话。
直到一只爪子把粉碎之锤握了起来，塔塔·妙尔尼尔从地上站起来，原本矮小的兽人，此刻竟然在粉碎之锤的力量修补之后，变得更为高大健壮。
兽人那浓密的毛发也变得更为稀少，让塔塔·妙尔尼尔看起来少了些兽人的特征。
“塔塔，成功，精灵，下一个。”
塔塔·妙尔尼尔一手抓着锤子，一手挠了挠新长出来的眼睛，瓮声瓮气地冲着阿雷多说到。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阿雷多身上。
阿雷多看着近乎重生的塔塔，微微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塔塔挠了挠头，提着锤子向精灵走去。
“喂，这个兽人真的能治好她吗？”
看着傻里傻气的兽人，帕奇还是怀疑天性中毁灭一切的兽人根本就是在撒谎。
“可是，这个武器要怎么使用呢？”
龙学院的学者科沃斯从一个研究者的角度去思考，这个兽人究竟能不能使用这个武器的魔法力量。
在阿雷多的示意下，抱着黑暗精灵少女的哈尔希洛轻轻地把黑暗精灵放到塔塔·妙尔尼尔的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塔塔举着锤子，轻轻悬在黑暗精灵少女的身上。
“锤子，治病！”
塔塔嘴里吐出通用语，让学者和寻血犬们张大了嘴巴。
什么？这个兽人和精灵打造的传奇武器，是这么用的吗？！
好歹你也用兽人语或者精灵语念个咒语吧！
这个蹩脚的通用语是怎么回事啊！
学者和寻血犬们不由得心里暗骂自己的愚蠢，选择去相信一个没脑子的兽人，自己这些人类真的是一群傻瓜。
但是阿雷多却注意到，随着塔塔的命令，粉碎之锤的电光真的受塔塔命令一般，言出法随的缓缓飘落在黑暗精灵少女的身上。
阿雷多不由得再次想起曼斯菲尔德勋爵，那个变换外形的龙祭祀说过，“语言既是魔法”。
突然，一声雷鸣响彻。
人类和兽人们的耳边再次传来一道久远悠长的雷鸣之音，众人惊讶的发现，随着粉碎之锤上面落下的电火花，黑暗精灵身上的伤口和脓包，正在逐渐消失，黑暗精灵的伤势稳定。
开始愈合！
而塔塔·妙尔尼尔举着锤子的手却微微颤动，粉碎之锤宛如千斤之重。
与粉碎之锤治疗自己不同，妙尔尼尔家族的血脉呼应，引发了粉碎之锤治愈的雷霆。
但是主动使用锤子的治愈力量，不但让塔塔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口不再愈合，塔塔甚至感觉粉碎之锤是在抽着他自己的生命去治疗黑暗精灵。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疲惫向兽人袭来，塔塔拼尽全力稳住粉碎之锤，继续以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遵守自己的承诺，对黑暗精灵少女进行治疗。
习得灵魂剥离的龙咒术之后，阿雷多对生命与灵魂的波动变得更为敏感。
黑暗精灵少女微微呻吟了一声，身体微不可查的轻轻一动。
阿雷多走上前去，用手托住了紧握粉碎之锤的塔塔的爪子。
“可以了。”
“你遵守了我们的诺言。”
塔塔·妙尔尼尔往后一坐，很是疲惫地坐到地上，那群兽人勇士们马上把他围在一圈。
塔塔挥开那些兽人搭在自己身上的爪子，但是兽人勇士们还是忍不住在塔塔身上摸来摸去。
在一个大胆的兽人勇士带头下，兽人们一下子把塔塔·妙尔尼尔举了起来，用兽人语欢呼着。
“勇士。”
科沃斯恒定在随身书本上的通晓语言的法术，让他从哄闹的兽人语中只能听到这两个发音。
看着兽人们大声欢呼的样子，年轻的学者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醒了！”
而人类这边，哈尔希洛惊喜地发现，黑暗精灵少女已经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
黑暗精灵轻灵的声音此刻已经变得沙哑不少，透着疲惫。
葛雷拉特急忙把自己的水袋递给哈尔希洛，哈尔照顾着黑暗精灵少女，阿雷多看到，黑暗精灵的伤口几乎全部愈合，不由得感叹传奇武器的神奇力量。
“说来话长，”
阿雷多冲着黑暗精灵露出一个放心的神色。
“本来我们以为你活不下来了。不过多亏了那个兽人，是他救了你。”
“兽人？兽人救了我？”
黑暗精灵难以置信地看着阿雷多，根本不相信一个只知道毁灭一切的兽人竟然有这么好心。
“是阿雷多逼他这么做的！你是没看到阿雷多大爷把那群兽人吓成了什么样子！”
葛雷拉特喷着唾沫星子，绘声绘色地向精灵说着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恢复元气的精灵看着被兽人们围在中间的塔塔·妙尔尼尔，一脸难以置信。
“过程就是这样，”
葛雷拉特说的口干舌燥，在帕奇不断鄙视的眼神中，添油加醋的向精灵诉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啊，你有水喝吗？对，就是刚才我给你的那个水袋。”
葛雷拉特接过哈尔希洛递还过来的水袋，咕咚咚的大口喝着。
原来是这个人类小子的水袋，刚用这个水袋喝水的精灵少女嫌恶地用手背不断擦着嘴巴，像是喝了什么脏东西。
而这时，接受完兽人们热情欢呼的雷霆部落兽人——塔塔·妙尔尼尔，向阿雷多走来。
“塔塔完成了任务，人类也要履行自己的诺言。”
兽人语翻译复读机——科沃斯，再次上线！
“当然，”
阿雷多笑着与塔塔·妙尔尼尔交谈，沈白心底也很感谢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兽人。
“那我们就有缘再见了。”
阿雷多向兽人伸出右手，兽人和科沃斯同时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一种古老的礼仪，代表祝福。”
兽人不情不愿地伸出爪子，蜻蜓点水地握住了阿雷多的右手。
“阿雷多·柯文纳斯，感谢你的帮助。”
“塔塔·妙尔尼尔，等我下次再见到你，就把你们全杀了。”
兽人微笑着看着阿雷多，嘴里乌里巴涂地吐出了晦涩难懂的兽人语。
阿雷多和翻译复读机科沃斯同时感到一阵恶寒，塔塔·妙尔尼尔说完，大笑着提着粉碎之锤带着兽人们离开了众人所在的遗迹。
“阿雷多，他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恐怕是真的，可怜的科沃斯先生。”
阿雷多无奈地耸了耸肩。
“什么？你要离开了？”
“我已经拿到了霍露斯之弓，凭着这个强大的武器，我要回去为我的族人们复仇！”
“你知道你可以不必回去的，你、你可以跟我们一起……”
“精灵在艾斯特罗尔的处境你们不清楚吗？拜你们人类所赐，多少精灵像个猎奇的玩具一样，被你们人类圈养在一起。”
“我还听说，全北境最大最豪华的风月场所，就是以精灵奴隶著称的玻璃银窝！就在不远处的终卫要塞！”
在黑暗精灵少女的目光之下，寻血犬们羞愧地低下了头，精灵少女说的没错。
“那……那我跟你一起走，你一个人在深水城躲不过那些大人的眼睛。”
“你知道的，那种……眼睛。”
哈尔希洛小声对黑暗精灵说到。
“哈尔希洛！你这是逃兵！”
帕奇大声地训斥哈尔希洛的行为，激动的言行牵动了帕奇的伤口，惹得帕奇大声咳嗽。
“怎么回事？”
阿雷多送别了兽人们的离开，和科沃斯回到了黑暗精灵少女的身边。
“阿雷多掌旗官，精灵她要走了，哈尔说他也要跟精灵一起离开！”
“就你话多！”
哈尔希洛不满地瞪了葛雷拉特一眼，向阿雷多打小报告的葛雷拉特缩到阿雷多身后，不时探头看着凶神恶煞的哈尔，对他做着鬼脸。
“你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
阿雷多温柔地冲着黑暗精灵少女说到，在塔塔·妙尔尼尔的帮助下，精灵少女的生命与灵魂也恢复了正常，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是阿雷多，感谢你带我们穿过那些机关陷阱，要是没有你，那么大范围不能使用侦测魔法的法术无效化区域，我们根本过不去。”
“不必放在心上，”
黑暗精灵少女清澈悦耳的声音如同叮当作响的山间清泉。
“我只是要拿到霍露斯之弓，带你们过去只是顺路而已。”
黑暗精灵傲娇地别过脸去，心口不一的说到。
“况且，你们也救了我的命。”
黑暗精灵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又闭上嘴巴，莫不开口。
“我想你一心只想要复仇，对吧。”
“哼，你不用劝我了，你不知道重要的人死在我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受。”
阿雷多叹了口气，我怎么会不知道那种无力的感觉，曾经不止一次阿雷多发誓要变得强大一点，只要能保护身边重要的人，仅此而已都做不到。
“我不会劝你不要复仇，作恶之人必将付出代价。”
“但是我的家乡有句老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相信你不会白白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那一瞬间，黑暗精灵少女眼前阿雷多的身影与另一个黑暗精灵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那是黑不见影的幽暗地城，为了保护自己，舍弃了生命的黑暗精灵对少女交代到。
“兀尔德，要活。要带着我们的希望活下去。”
他们都曾说了相似的话。
“那么，年轻的小姐，阿雷多祝福你的旅途顺利，希望还能再次见到你。”
阿雷多冲黑暗精灵少女鞠躬行礼。
哈尔希洛还想说什么，被帕奇一把搂住，搂着哈尔的脖子不顾盗贼无力的挣扎。
“兀尔德……”
黑暗精灵少女小声的对阿雷多说到。
“我叫兀尔德。”
黑暗精灵少女说完，带着霍露斯之弓飞快地消失在黑暗的出口之外，只留下一句清澈动人的精灵语，传到阿雷多的耳边。
“什么意思？”
阿雷多疑惑地看向黑暗精灵消失的方向。
“谢谢。”
精灵语翻译复读机科沃斯上线！龙学院的学者冲着阿雷多眨眨眼睛。
“她说，谢谢你，年轻的勇士。”
沈白老脸一红。
“好了，别废话了，我们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阿雷多带领四个寻血犬组成的“旗帜”小队，和科沃斯学者向着遗迹出口返回。
期间碰到学者们的尸体，科沃斯目光黯然，在学者的坚持下阿雷多一行人把学者们的遗体埋在了遗迹外面的落雪树林间。
希望他们能安息于此。
死者们的故事结束了，而阿雷多等人的故事却还要继续。
阿雷多一行人完成了寻血犬指挥官休伯特男爵交给他们的任务。
那个雷厉风行，满嘴脏话的矮个子男爵，桑铎·休伯特，阿雷多竟然有些怀念他的臭脾气。
经历过兽人、龙巫妖、传奇武器领域的阿雷多终于暂时卸下一直紧绷的心弦，走上了返回村庄的道路。
“我说，我们不会再碰上那群兽人吧？”
葛雷拉特一想到那些凶神恶煞的兽人，不由得浑身发抖。
“就你话多！”
阿雷多、科沃斯、哈尔希洛和帕奇，四人异口同声，上手欺负着葛雷拉特，在众人的笑闹声中，新的一天来临了。
新的故事总在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