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澜满身是伤，跪在地上，腹部血流不止。
身着黑袍的男人就在他面前，几近冷漠地看着他：“程家人？真可怜。”
他的语气漠然，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十几年的时间，程度澜早已从那个桀骜飞扬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成熟冷峻的男人，眉眼中带着一股冷冷的死气和血腥味儿。
他淡然的望着他，不说话也不反抗，反到像在透过他看什么故人。
“时间快到了。”他突然如此说道。
弃离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脚下。
炸药。
可那又如何？
曾经在枪林弹雨中都没有死去，区区炸药，能奈他何。
他望向外面，城堡里，还有他要守着的人。
“别动。”本该秀气温婉却沙哑的女声。
南弯的匕首架在沈黏脖子上，手有些抖，眼里浮现水汽。
弃离冷冷望向她，黑袍下的手慢慢攥紧。
程度澜的反应却与他截然不同，眸子瞬间赤红，凶狠地望向她，身体里有黑色的雾气翻滚。
黑雾。
系统不比沈黏，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但也基本能够确认这是什么东西。
果然如它所想的一样，这东西基本每个世界都只会在男主体内寄生，借男主身上特有的光环来滋补自己。
不知道它已寄生了多久，起码比第一个世界看起来要大了不止两倍。
会出现在这里，估计是还没有放弃吃掉沈黏的念头。
系统冷笑一声，不怕磕掉牙，你就来。
它虽是刚诞生不久，但到底也是主系统亲自制作的，算得上是主系统的半个儿子也是下一任主系统的候定待选人。身旁虎狼聚集，虎视眈眈，若没有点真本事，怎么能活到现在？
弃离注意的却是她的手腕，那绿色的手环已经不见了。
沈黏歪着头，脸上的笑容干净而澄澈，似乎一点儿都没有把脖子上的匕首放在心上。
她好像永远都是懵懂而从容的模样。
气势剑拔弩张。
程度澜最先沙哑的开口：“杀了她，我保你家人后辈无忧。”
南弯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她昂着头，目光下视，看着沈黏脖子上的闪着银光的刀刃，目光很平静，并没有挣扎好像已经做了什么决定。
悄无声息的，弃离往这边近了一大步。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黑袍下的细长蛇尾不安地拍打，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南弯速度比他还快，先一步在沈黏肩胛上插了一刀，然后将她往前一推，向着程度澜的方向飞快跑去。
程度澜艰难地抬起头，开口第一句却是：“怎么样，杀死她了吗？”
南弯的速度慢下来，在他身前几米的地方停下，原本略带焦急的眼眸此刻又成了宁静幽深。
她看着满身是伤，狼狈不堪的程度澜，轻轻开口说道：“你肯定不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了。”
程度澜一愣，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南弯的目光变得恍惚，似乎在回忆什么过往的记忆，“那时候你才是个少年，抱着束玫瑰花站在街上，等一个女孩。”
程度澜愣愣地看着他，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段过往。
那段时间他疯狂地喜欢上阮宋，大夏天跑出去买玫瑰花，又站在大街上傻傻的等。
可最后也没能等来阮宋，反而是一个衣着朴素扫大街的女孩，沉默地递了把遮阳伞给他。
他手里拿着玫瑰花，不想放下，便只是笑着摇摇头，任自己在阳光下爆嗮。
之后因为耻于自己的愚蠢，程度澜将所有十五岁到十八岁间的记忆全部封存，不愿意再想起它们。
那个女孩的脸慢慢的，和现在的南弯重叠在一起，一点一点清晰和明朗。
那段尘封的记忆渐渐开始拂去灰尘，露出水面。
他想起曾经他和程父因为阮宋的事情发生了很大一场争吵，程父冻结了他所有的卡，他不得不每天坐公交车去上学和找阮宋。
只是一天清晨，他看见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孩子站在公交车最前面，因为没有带钱连连解释和道歉，眼泪无声的从脸上滑落。
他便顺手帮了她。
他想起每次他追逐在阮宋的身后，背后也总有一道目光沉默地注视着他，从不上前去。
他想起他以为见到南弯的第一面，是在医院了，他从门外的窗口处看见这个女孩拔掉了母亲的输氧管。
他看见她嘴角露出的如释重负的笑容却没有看见她在黑暗里压抑地啜泣。
好多好多的记忆，一时如洪水溃提一样铺天卷地的袭来。
程度澜一时间完全呆住了，他从来不知道和女孩原来发生过这么多事情，他念念不忘的始终是那个女孩眼中冷冰冰的笑意，带着复仇后的喜悦。
这时候他又看见了女孩发箍上别着的粉色糖果，点缀着陈年旧迹的白痕。
莫名的让他感觉熟悉。
他记得这枚糖果，经常被她戴在头上，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出去的。
南弯没有看他，她的眼里渐渐积攒泪水。
她哭着说，小声地啜泣，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我还有一个妹妹……她才刚上高中，什么都不会……”
可是因为她的自私，这个家已经毁了。自己的妹妹还待在家里等着姐姐回来。
这里马上就要爆炸了。
这边沈黏被推得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了，手腕随即被人抓住，一抬头看见的便是那张精致艳魅的脸。
对方抿着唇一言不发，扯着她的衣服往下拉看她的伤口。
南弯确实如她所说，就只杀过一个人，下刀的时候都不敢用力。
但即使如此，那尖锐的刀锋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黏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甚至还试图转过去微笑着道：“不疼……”
对方没有说话，沉默的为她包扎伤口。
沈黏总感觉对方好像生气了。
不是好像，就是生气了。
她有些疑惑，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绿色的手环。
“给你。”她笑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