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受人高高敬仰的皇城,此时此刻,在他们看来却是一场艰难的战役之地。
在朝堂的偏殿,太后穿着华服早早等候他们。
朝堂上,大臣们正在议事,是半点都不能打扰的。
就在快要到下朝的时候,门外的小太监通报太后来了。
满朝文武百官惊讶不已,皇上三十岁接过皇位,已然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太后从来没有干预过朝政,也不像是会干预朝政的人,今天怎么破天荒来到朝堂上。
大臣们和皇帝看向大门,才注意到在太后身后面,距离不远的还跟着数位男男女女。
他们认不出是谁,倒是恪亲王一眼就看出跟着的人中,就有他那个让他糟心女儿,还有一群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修仙人士。
“母后,您怎么来了?”
皇上走下来,扶着太后坐在龙椅上。对于自己的生母,他一直逗很敬重。
太后带进来的孟舒窈等人,则站在朝堂下,等候圣旨。
太后摆了摆手,露出些许疲倦,没有回答皇帝,直接对柴文冉说道:“婉丫头,你说吧!”
柴文冉点点头,拿出圣旨高高举起,说道:“先帝遗旨,众卿接旨!”
下面的人乱作一团,听到是先帝圣旨,皆是乱作一团。
柴文冉先是宣读了自己脱离皇室的圣旨,她会宣读这道圣旨,令太后非常惊讶,也有些气愤。
昨天她可没有跟自己说有这道圣旨,婉丫头费尽心思的上朝,是为了宣布自己脱离皇室么?
听到圣旨之后,其他人还没有什么反应,恪亲王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这个克星,刚刚他才提议让这个女儿去和亲,还没等圣旨下来,她居然脱离皇室,还打的先帝的幌子。
“我不同意,遗旨是假的。”
恪亲王指着她大声斥责,不管不顾,疯言疯语的毫无半点亲王的风姿。
太后脸色一变,铁青着脸,“恪亲王什么意思,你说这是假的遗旨?遗旨哀家看过,是先帝的笔迹,你认为哀家也在说谎么?”
太后虽然不管朝政,可是太后年轻时手段,他们还是听说过的。
恪亲王可没有老恪亲王的坚毅勇敢,他就是草包,太后发火,他畏惧地缩缩脖子,吓的不再言语。
柴文冉没有去理会他们,也懒得理会自己那薄凉无情的父亲,紧接着宣读了第二份遗旨。
宣读完第二道圣旨后,不光大臣们蒙了,就连皇上都有些不知所措。
清除大祭司?
大祭司可是他最信任的人,清除他?
这怎么可能,绝对不行!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祭祀身上,担忧的,看好戏的,讥诮的,各种各样。
站在众位大臣最前面的祭祀,一直微垂着头,就像是他们讨论杀掉的不是他一样。
傅卿凡对于他们吵闹很是烦躁,自己也半点不关心,他就知道自己不应该来的。
说他们是大臣,可是动起嘴皮子来,绝对比女人还厉害。
他抽空看了一眼站在众臣前面的祭祀,多了几分好奇。
先帝圣旨明确指出祸国的大祭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儒雅,文质彬彬,还是清秀干净。
那是一个带着些许书生气的男人,青蓝色的衣衫,非常稳重。
眉目清秀,十根修长的手指交叠放在身前,面上是温和的笑容。
他突然抬起头,直直看向孟舒窈的位置,笑容越发温和,眼中带着深深怀念和爱恋。
你知道么?
我等着很久,即便时间轮转,我还是等到了你。
他定定的看着孟舒瑶,心跳加速,好似快要从喉咙跳出来。
“是不是我走,离开南棠朝廷,你们就可以放过我?”
就在众人吵的不可开交之时,祭祀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
大臣们全部呆住,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一步一步走到孟舒窈跟前。
他微微弯腰,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深深的望着她,“我走,跟你走,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好不好?”
孟舒窈望着眼前人,有些呆愣,傻乎乎的,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孟舒瑶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往后退了退,他们不是在讨论要不要杀死他么,怎么突然变成跟自己走了。
“不行,我们很忙,哪里能带着你,累赘!”
谁也没想到,就连傅卿凡都没有想到,莫黎竟然是第一个开口拒绝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拒绝的让人有些意外。
莫黎也察觉到他们的疑惑,还有自己的失态,他微微发窘,赶紧解释,“我们是在比赛,还要摘花呢。比赛很重要,我也想要奖品。”
见所有人质疑的都望着他,莫黎有些着急,赶紧补充。
傅卿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权势勉强同意了莫黎的说辞,头回觉得他说的很对。
最主要是,他太讨厌那个人看舒窈的眼神。
他充满怀念和爱慕的眼神,令他很不舒服。
祭祀没管其他人,似乎此时他们都不在了,他依旧定定望着她,再一次问道:“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被一个很漂亮的人盯着,孟舒瑶其实还挺开心的。
他的身上,好像有兰花的香气,气质也是如兰一般,很舒服,很温润。
也不知为什么,孟舒瑶直觉觉得他不是坏人,不仅不是坏人,还感觉很熟悉。
可同伴们毫无商量的拒绝,让她有些为难。
传言祭祀是妖人,除掉他是他们的任务,也是先帝的嘱托。可是本着大门派的仁慈,她犹豫是杀,还是不杀。
“要不然,你离开朝廷,随便去哪里呆着,我就放过你!”
孟舒瑶绞尽脑汁,费了好半天,才勉强想出一个办法。
她说完,下意识就看向傅卿凡,“傅师兄,你说这样行么?”
傅卿凡直觉不想留下他,其它人想了想,都觉得可行,最终还是傅卿凡极不情愿的拍板,“他必须离开云京,而且不能跟着我们!若是能做到,可以给他留一条活路。”
孟舒窈听傅卿凡说的心中窃喜,可一转眼再一次为难,祭祀不像坏人,如此对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既然祭祀不能就在云京又不知去哪里才好,不如就去少阳吧,少阳是仙山福地,或许对祭祀有好处。
”柴文冉见他们为难,干脆提议让他去往少阳,既可以不让他乱跑,还能看着他,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妖。
徐敏思作为现在少阳的师兄,又在少阳四人组里面说话最重,想到事情利弊,同意了文冉的决定,决定把人送去少阳,至少先把他控制起来。
徐敏思看向皇帝,毕恭毕敬回道:“皇上,因为先皇遗旨,我们必须要带走大祭司,皇上想必也会同意吧!”
皇上不想同意,但是先皇的遗旨也必须遵守,他不想落下个不孝的罪名,可让祭祀走,他怎么甘愿。
“尤星,一定要走么?他们决定把你送走你就心甘情愿的接受?”
尤星!这是祭祀的名字么?
孟舒窈看向他,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他。
从他的眼睛,能看到灿烂的星光。
祭祀无言,依旧是淡淡的笑容,没有半点波澜,平静的接受,“我当然情愿。”
祭祀决定要走,少阳弟子的态度也很坚决,先皇遗旨,太后施压,大臣们多次上奏也让他很头疼。
结局已经是如此,也只有放他走这么一条路可选。
“皇伯伯,我祖父留过一份信给我,先皇在里面提到他很信任你,希望您能好好治理国家,不再依赖这些求神问卜的方法,希望您能体谅先皇的的苦心。”
柴文冉等说完,就退到一侧,不再言语。
皇帝自然是极其不愿意的,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痛快,“好,既然祭祀决定要走,我拦不住。让祭祀再陪我一醉方休一场,算是我为他践行。”
皇上见他们没有再提什么异议,便决定今晚在皇宫后院为他践行。
“女儿香,绕君王,情意浓,恩宠长;
君王侧,容颜美,只恨今朝短,明日人不在!”
远处不知哪宫的嫔妃在期期艾艾的唱着,歌声婉转哀怨,想是要勾起皇帝的丝丝怜悯。
湖心亭周边挂着彩灯,灯光昏暗,带着朦胧感觉。
皇帝看着尤星的侧脸,温润柔和,眼光渐渐变得迷离,迷恋,痴迷,依赖。
“当年,我还是皇子,出门游历时遇到了你,你还同那时一样,潇洒,温和。”
皇帝添了一碗酒给他,根本不顾及自己皇帝的身份,带着怀念个感慨,“你一点都没变!”
尤星拿着酒杯玩弄,始终没有喝下那杯酒。
皇帝撇开眼,有些不自然的看向远处,缓缓说道:“当年,我遇见你,你说你在等一个人,你需要一个可以让你等的地方,然后你随我来到了皇宫。”
皇帝自顾自絮絮叨叨,不断回忆过去的事情,“尤星,我想知道,那个人你是不是等到了。是她么?”
尤星将杯子放下,随着皇帝的目光一起看向远处,好像看见的远处哀怨的嫔妃,还有那个小姑娘。
记忆也飘到很远,那个在他身边浅笑,温和,美丽的女孩子。
“嗯。已经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