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忍不住。”软软糯糯的声音,听着就很消气。
木瑶抿了抿唇,克制住挂在嘴角上,那意犹未尽的笑容。而后,她突然感觉到身子有些重心不稳,于是匆匆落下脚板。
何之洲第一时间就是扶住对方拿开的手臂。
两人凑得很近。
“救护车里的人是谁?”男人问。
究竟是谁让你急得哭落了泪?
木瑶听后,愣了几秒,眉眼渐渐跟着沉默了下来。她答:“是我在孤儿院的院长。”
声落后,木瑶就感觉到肘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没由来得一紧。她挣了挣,没挣开。
而后又听得对方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木瑶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摇头答:“我不知道,院长还在做手术。”
于是,男人心岸上还未平下的浪潮又翻了翻。
“担心我?”
“嗯……”她让尾随过来的老师看着手术室,又马不停蹄地跑到这了。
木瑶凝着那沉静的俊脸,目光诚恳,声音软糯:“何之洲,谢谢你。”
男人勾唇,喉结慵懒地滚了滚:“我可不接受口头上的谢谢。”而后五指一松,放开了对方。
木瑶立马将手缩到身后,瞪他。不过也就一眼,便从包里拿出随身备用的创可贴,撕开。
“你蹲一下。”木瑶小声地软下嗓子:“我够不着。”
何之洲抬眸望去,似乎看出了这女人要干什么,挑了挑眉。他凝着那拿着创可贴的长指尖,粉嫩的带着些小肉,心上突然痒了痒。他沉默了几秒后,弯腰低头。
木瑶瞧见了,就跟着举臂,把东西给贴上。
女人的指腹轻轻擦过,何之洲顿时就觉着整个人都春暖花开。
木瑶顺手给人理了理他凌乱的发丝,后柔声道:“好了。可以起来了。”
何之洲又半字不说,只听话地抬头挺胸,用那对小狗似的黑溜溜的眼珠子,神采奕奕地望着女人,静静等待下个指令。
木瑶却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不是很放心地问:“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
何之洲沉思了会儿,终于开口讲:“不知道。”下瞬又不温不凉地补了句:“你想检查也可以。”他拉了拉有些松散的领带,然后又放开,把意味深长的眼神丢给对方。
一副任你动手的样子。
木瑶:“……”!!!
这么主动,看来是没事。
木瑶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讲:“我要回医院了。”她转身离开。
何之洲跟上,瞥了眼女人通红的耳尖,淡淡问道:“害羞了?”
没等木瑶回答,一道呼唤声就从不远处悠悠传来:“木瑶姐!”
木瑶松了口气,朝兴奋的小姑娘快步走去。
她还没站定呢,云浅浅就开口称赞道:“康医生好样的!知道拿医院的名义和抢救的病人压着那帮混混,这下反被拘留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看他们还敢再放肆不?”
康旭却不是很高兴。有些事,他还是无能为力的。而且,如果可以——
“虽然会放过那帮人,但我更希望病人能及时抢救回来。”
何之洲也开口,嗓音清冷:“祸害遗千年。”
木瑶突然笑了一下。
哪有这样安慰人的?
但尽管如此,她的担忧却未曾消退:“那我先回医院了。”
“一起吧。”康旭知道了木瑶是救护车病人的家属,于是拉着云浅浅,同她讲:“我们顺路。”
云浅浅眨了下眼:“我不用了啊。”
“要。”康旭立马就反驳对方:“我再亲自给你看看。不是说有个跳舞比赛?”
云浅浅又是低头又是勾唇,同时心里冒起层层云雾,有个小人在那柔软上跳跃转圈打滚:他这是在……关心她?!
她应承下来,开口纠正:“是舞团面试啦。”
康旭憨憨地嗯了声,“都一样。”
“那就走吧。”木瑶看了眼何之洲,对他讲:“再见。”没等对方回应,她就面带忧虑地转身离开。
康旭得到云浅浅的首肯,将人抱了起来,大步跟上去。
何之洲紧盯着那毅然远去的窈窕背影,深邃的眸子渐渐暗沉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心里隐隐是不痛快的。就有那么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爬上心头,滋长出清晰的独白:瑶瑶,我不想你就这样走掉,更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于是,他三步并两步地,很快就来到木瑶的身后。
何之洲斜了眼抱在一起的康旭和云浅浅,也是不甘示弱地一下牵住了木瑶有些发凉的小手。
木瑶吓得猛地抽吸一口气。
“你……”她扭头的同时,肩上又突然一重——那是男人结实健壮的手臂,带着肌肉隆起的一块,又硬又粗。
何之洲就先开口,虚弱地慢慢讲:“瑶瑶,我有些头晕。”一脸的抿唇聚眉眯眼。
木瑶边扶住,边疑惑问:“你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何之洲这下是彻底把眼睛闭上,不说话。
康旭恍然:“会不会是打架打到头上,过后脑震荡了?”
云浅浅也指道:“是吧是吧,你看他头上有伤!”
何之洲暗暗勾唇:这小两口挺上道,也不枉费当初在酒吧救他们一场。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木瑶就开始慌了起来:“何之洲?”她问:“你感觉怎么样?很晕?”
何之洲听到那声音都快哭了,才慢慢撑开点眼皮,讲:“我没事,你扶着我就可以走。”
木瑶又立马说:“那我送你去医院。”
男人“嗯”了个鼻音。
于是,四人同行,到了大马路上,很快就叫到了一辆的士。
云浅浅坐副驾驶,何之洲坐后座中间,康旭和木瑶坐左右两侧。
车子开了有些距离了。
木瑶就忐忑地低眸,想望望那像只哈巴狗似的,趴在她肩上的男人。然而只瞧到一颗黑不溜秋的脑袋。
却也一动不动的,该不会是真晕过去了吧?
“何之洲?”她出声问。
温软的声音,轻轻地柔柔地就在耳边响起来。
何之洲边听,边懒懒地“嗯”了声。他清浅地一呼一吸着,嗓音磁哑,哼了一个字:“困。”音调轻得只有两人听到。
木瑶却怕了,她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晃了晃,“别睡啊,何之洲!你和我讲讲话。”
“有问必答?”何之洲从唇齿间喷出些热气。
“你问。”木瑶点头。
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点小孩的较真,却又如那晚令人陶醉——
“你为什么不喝我的桃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