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重生,你,愿意做个交易吗?
翼域之所以被称为不老城,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翼域的人儿从不会彻底消亡。
这并非指的是所谓轮回转生,而是因为人们可以像是现代网游的玩家一样不断复活。
当然也是有不同的,翼域的人若是自杀,就真的不在了。
“传闻不老城可以让失去信仰和救赎的人们寻找到初心。”(7.7)
传闻,真的只是传闻。
所谓初心,所谓救赎,早就在不老城漫漫的时光长流中被消磨殆尽。
活久了,就没什么牵挂的了。
那是在云临自杀后的很久了。
我带着化形的猫儿再返翼域。
不老城一如既往。
看乏了千篇一律,心中不免有厌倦之意。
猫儿化成一个模样水灵的小男孩儿,他抱着我的脖子,额头蹭了蹭我的脸颊,以示安慰。
我们来到云家祖宅的后院,也是云临自杀之地。
说来也怪,翼域若有人自杀,尸体是不可移动、下葬的,大概是因为肉体对他们来讲并非多么重要。
云临的尸体并没有像凡人尸体那样长满了尸斑和乳白色蛆虫。
如传闻,他的鲜血所及之处,开满了繁星点点的小花。
是满天星。
我叹了口气,看向猫儿。
猫儿收到眼神,乖乖地从我怀中滑下,噔噔跑到满天星前蹲下,手里抓着什么。
我看着,在旁人肉眼不及的空间里,猫儿手中是莹莹蓝色——堆积成的,正是云临的魂魄。
这也是不老城的奇特之处。
云临的魂魄略有残缺,缺的大概是“阿忘”的那一块。
在那片莹蓝色中,云临的双眸渐渐睁开。
他先看到猫儿,愣了一下,又看看我,再看看他自己,似乎很不可置信。
嗯,我理解,毕竟他只自杀过一次。
我悠哉悠哉地向他走过去,一步伴着一句话:“如果有重生,让你遇到故人,你可愿意做个交易?”
“重生,可以让你在另一个空间遇到你所盼之人,你,可愿意?”
“你也知道你们翼域的规矩,不是么?”
“怎么样,信了不吃亏,信了不上当哦。”
看出他眼底的紧张,我招了招手,让猫儿过来,又道:“别怕,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
猫儿扑在我怀中,一听就不乐呵了,“吧唧”一口亲在我脸上,断断续续又艰难地开口,童声糯糯:“才不是……沐沐是,最好最好,的人……”
我淡淡一笑,捏了捏他的脸,再去看云临,他的眼底少了警戒之色。
他说:“好,我答应你。”
我笑,果然,他又道:“那么你又要什么?”
讲真,我也分不清他是“阿弃”还是“阿忘”。
“我么……不要什么,只是要你鲜血染成的满天星,怎样,不亏吧?”我道。
清晰可见他的嘴角微微抽搐。
确实“不亏”啊。
我送他一具新生肉体,用他魂体的借宿体来交换,应是双赢。
我着实不亏本。
亲自为他挑了个颜好腿长身份好的新生体,将他送去小空间的那一刻,他突然回首,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的眼中满满坚定。
果然还是个孩子。
我总不能说只是因为那血染的满天星吧?想了想,我一本正经地回望这位小朋友:“大概是因为缘分吧?!”
他笑了笑,也没说信不信。
看他渐渐模糊的魂体,猫儿撅起嘴儿,满满不高兴和担心:“沐沐坏……下次,不要帮别人……沐沐会,麻烦……会累……”
我浅浅扬唇,轻哼:“嗯,听我家小之的。”
走出来城的那一刻,我回眸莞尔。
不老城,永远是回忆和轮回。
所有人的故事,都不会完。
(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