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桓一行人驱车赶往韦家花了有一段时间,吕里牺分不清方向,不知道宁桓是往哪边开,最后也是到了一个别墅区,但是不像白云鉴所在那样人烟稀少,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到了几辆警车,房子周边零零散散地站了10来个围观群众。按理说跟韦家做邻居的人也应当非富即贵,他们看什么呢?有钱人也这么八卦吗?吕里牺想着,默默地跟在宁桓后面。
“宁总!”不多远从韦家院里迎出来一个警官,像是在那里专程等着一样,过来拉开警戒线撤出一条通道让他们进去。宁桓还是一副高冷的样子,也不言语就直接往里面走。吕里牺和小安跟在后面,他们跟宁桓从一个车上下来,没人敢拦,由那个警官带着就进了房子。
吕里牺跟着他们一起穿过前厅,这是一栋中式装修的别墅,整个室内采用的整套红木家具,墙上的古画都是名家手笔,一看就价值不菲,楼梯的一侧是利用镂空的博古架作为扶手,直通到二楼,这博古架上放的既不是青花瓷也不是唐三彩,而是一格格的奖杯奖牌,满满当当一整面。吕里牺上楼时注意看了一下,全是小安提到的那个韦星获得的,各个领域都有,有很多偏得他听都没听说过,而且全是第一名。这么一个优秀的人,突然成了一个傻子,真的是奇怪得难以想象。
警官把他们领到一间卧室,卧室的门敞开着,里面跟普通卧室一样的摆放,并不见有什么不同,警官指着床尾说:“这里就是案发现场,死者倒在这个位置,死者的孙子在床上睡觉,整个房间没有打斗痕迹,法医初步鉴定结果是突发性心脏病造成的意外死亡,如果不是死者孙子醒来……”警官张了张嘴,也许是这件事太过诡异,让他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人呢?”宁桓淡淡地开口。
“现场的搜索和探测做完之后,死者已经送去尸检了,死者的孙子现在在医院。”警官说道,“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晚上10点左右,今天早上佣人发现了尸体报的案。我们正要带他回去做笔录,要不带过来您先问问?”
“嗯。”
警官对守在现场的小警员使了个眼色,小警员便出去了,不多会儿就将那个报案的佣人带了进来。这佣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阿姨,进来的时候战战兢兢,浑身有点发抖,她并不敢走得离床太近,只刚跨进门就站定,低着头侧身站在门边上,小心翼翼地偶尔抬眼看一下房里的这群人,眼神中透着惶恐不安的神色。
“李姐,你别害怕,这是你家韦老爷子公司派来的领导,了解一下情况,你就把你发现的过程说一下就行了。”警官在一旁轻言细语地安抚道。
李姐这才转过身来,僵硬地点点头,小声嚅嗫道:“我……我早上六点多就起来打扫卫生,快七点的时候上了二楼帮老爷子打扫房间,老爷子一般这个时候就出门散步去了,房间里没人……被子像是没动过一样,我也没多想,打扫完就出去了。”顿了顿接着说道,“小韦……小韦每天7点多也起来晨跑的,这个时间没有听见他起床的动静,我寻思着是不是起晚了,就过来敲门,老半天也没人应……”说道这里她停了下来,手指绞着佣人服的围裙边,咬着牙脸色有点发白。
“然后呢?”小安着急地催促道,“然后怎么了?”宁桓做了个阻止的动作,朝小安微微摆了摆手。
过了好一会儿,李姐终于是调整好了状态才接着说道:“我……拉了拉门把手,没锁,还以为他今天早早地走了,就进去想把卫生做了,给他收拾收拾……哪知一进门……看见老爷子倒在地上……”她说不出话来了,捂着嘴轻轻地开始啜泣,吕里牺见了连忙翻出包里的纸巾递了过去,李姐小声说了一句谢谢,接过来擦了擦眼泪,许久才止住。
宁桓等她终于控制好情绪问:“所以你就报警了?为什么不打120?”
李姐眼睛红肿,看样子不是第一次哭泣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说:“老爷子那个样子……”没说完便一脸的惊恐,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场景。
旁边的警官见李姐说不出话的样子便接话道:“死者的死状……”他看了宁桓一眼,皱着眉头掏出了手机递到宁桓面前,“这是现场死者的照片……”
吕里牺和小安也伸过头来看屏幕,两个人看完张着嘴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愕然。屏幕里的韦老爷子仰面躺在地上,眼睛翻白,眼珠游移在眼皮之下,只有一点点黑色外露,微张着嘴,舌头有点外伸,面色铁青,整个照片透露着一股怪异的感觉,十分可怖。
宁桓倒是淡定得很,可能见多了各种各样的死状:“那韦星当时在干什么?”
“当时哪儿还顾得上别的,”李姐紧张地握着拳头,“我吓得都站不起来,连滚带爬地去报警了……”
“我们过来的时候,韦星还在床上睡觉,叫醒了之后就傻乎乎的,问他什么也不理,只得先送去了医院,可是检查出来身体什么问题也没有,精神也没事,但就像是傻了一样。”警官说。
听到这李姐又低低地哭了起来,她尽力克制着哽咽地说:“小韦……小韦可是个多聪明的孩子啊,怎么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变成了这样了……”
宁桓见她哭得停不下来,便在卧室里到处察看起来,套间的书房里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衣帽间里也无异样,唯独两边的床头柜上的台灯,相框等物品都被打翻在地,宁桓蹲下来捡起相框,里面是韦老爷子和韦星小时候的合照,他轻轻拨开碎玻璃渣子:“韦星和他爷爷看上去关系很好。”
李姐听了答道:“小韦是老爷子从小带大的,父母去得早,老爷子很宠小韦,他是搞教育的,都以为他会很严厉地教育小韦,但老爷子一直都是只要小韦开心就好,从不会强迫他去学什么,不过小韦这孩子,从小就特别聪明,东西一学就会,脑子灵活,跟神童一样……”
李姐絮絮叨叨地说着,宁桓突然问了一句:“韦星的父母……怎么过世的?”李姐叹气道:“他妈妈是难产,去世以后他爸爸积郁成疾,没多久也去了,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就靠着小韦过活了。幸好小韦从小就孝顺懂事,让老爷子多少有些安慰。”
宁桓站起身来,指着床头这一片狼藉向警官问道:“进来就是这样吗?”警官点了点头,一旁的李姐看了看宁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要说的吗?”宁桓问。李姐扭捏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昨天晚上……我听见他俩在房间里……好像是吵架了,声音挺大的……”
“吵了什么?”小安问了一句。
“隔着门没听清……再说我一个做佣人的,也不能蹲主人家门口听这一耳朵,听见摔东西的动静我就赶忙走了。”李姐说,“以为会叫我进去收拾,我还特意多等了一会儿。”
宁桓看着手里的相框:“是突然吵起来的吗?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李姐回忆了一下:“吵架倒是第一次听他们吵,但是最近小韦的脾气有点暴躁,老爷子也常常愁眉不展的样子,人看着就憔悴了。”
宁桓问:“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一两个月吧,差不多半个月前更加严重了。”
“怪不得跟老大辞职呢。”小安插了一句。
“还有别的吗?”宁桓说。李姐努力地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好了,你想起什么再及时告诉我们,”宁桓说道,然后转去对警官说,“先让她下去吧。”
警官便招呼小警员带李姐下楼,李姐哎哎地答应两声,鞠了个躬就跟着小警员下去了。
宁桓正站在那里思索着,突然听到吕里牺惊叫了一声:“你们过来看这!”吕里牺站在床尾对着的墙边上,指着一个地方招呼他们过来,几个人便都向吕里牺那里走去,弯下腰去看。
吕里牺指的地方,墙上的护墙板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磕掉了一小块,露出了里面的木屑,“这不就是个划痕吗?”警官说着就伸手去摸,“哎,”吕里牺拦住他的手,“这个黑气这么奇怪还是别用手摸了吧?”
“黑气?”小安和警官异口同声地说道,“哪里有黑气?”
“你们看不到吗?”吕里牺一脸疑惑。
“看来,”宁桓直起身子,对警官说道,“你们这个案子要转给白云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