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有太阳光的威胁,晚上则有暗虫的窥视。
它们以血液为食,乘黑夜而来,驾白日而去。一般人根本无法阻挡它们,包括叶拂心在内。唯一能对它们造成威胁的便是食暗蛇。
食暗蛇是暗虫的天敌,凡它所在的区域,暗虫不敢轻易靠近。
城南却有一只食暗蛇,庞储偶然得到的。虽然它很幼小,但至少整个城南的夜里不会再出现暗虫高频率的嗞嗞叫声。
这便是大家能公开忍受,祭魔大人也承认的庞储收保护费的原因。
叶拂心:“……”
官方收费,有理有据。
连她都无话可说!
为了能够夜里睡得香,修复神识,老祖肯定是头一个交费的。
生活虽然如此艰难,老祖还是要苟且地活着。她要好好活着,恢复修为,然后返回修真界,继续作威作福。
那里才是她的地盘,绝对不限制你的出门时间,才不像这个鬼地方,唯一能够出门透气的只有黎明前的两个时辰,和黄昏时的两个时辰。
转眼间,三日已过。
坏小子的地盘上有三间房间,除了第一晚太累,被坏小子诳着睡了一晚地铺后,老祖直接霸占了三间房里最大的一间。
天色微亮,沉禹刚一起身,一只纸鹤飞到他的身边,里面传来叶拂心的声音。
“小子,我要吃张李记的甜糕,水山家的果奶,还有……”
沉禹忍住想要抽动的嘴角,他就知道会这样。
自从某灵强行入住他家后,除了第一日早起之外,其他时间全部躺在床上睡懒觉,美名其曰,修炼。
每次等他出门,一只小纸鹤不知从哪儿飞出来传递她的话,话中基本只有一个内容,带吃的。
霸占了他的家,还要把他当仆人使唤……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还贪吃的灵!
至此沉禹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亏了呢,还是亏了呢?
“小子,你可从我手上得了三千金币!”
一想起明艳的笑颜后底气十足的模样,他本想拒绝的话,到了喉咙处又咽了回去。
罢了,就当为五斗米折腰。
沉禹将纸鹤中念过的吃食都记下来,随即披着外衣朝外走去。
暗虫肆意过的大地,有些冷,有些寂。
既然那方子不能改善身体,那就只能用他的法子!
排排石屋连着干净的街道,倒映在灰眸之中,本就没有几分颜色的街景更加苍寥。
沉禹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很快又隐藏了下去。
回来时,叶拂心正趴在桌案面前打哈欠。
见石门有动静,她打了一声招呼:“回来了?挺快的!”
沉禹将带回来的吃食扔在桌上。
叶拂心满足地接过吃食,给了他一个干得不错下次继续的眼神。
“欸你今天是不是去晚了点儿?甜糕比前两天的硬了些……”她嚼了几口,转了转眼珠子,“半路上遇到什么麻烦?”
“……”
“让我猜猜,是不是又被你的同窗为难了?”
早在这几日的晃荡中,叶拂心打听到不少消息。
比如,沉禹并非是黑石城本地人,是被学所的前所长越老带回来的。
他曾经是个天才。
为什么说是曾经呢?
此处魔界的修炼之法是基于体内的元骨,其作用大约相当于修真界的丹田,用来储纳魔元气。
和修真人士只有一个丹田不同的是,元骨有九块,分别位于四肢、大脑、颈部和脊椎。其中四肢、大脑、颈部各一块,脊椎则有三块。
四肢的元骨极容易灌满,脊椎、颈部、大脑的难度依次递增。
修炼的第一境界为开元境,魔元气每灌满一块元骨,开元境修为便上一阶。一般情况下,只要活得够久,达到开元九阶便不是问题。
元骨在十二岁之前,并没有完全稳定,如果贸然修炼,很容易因为承受不住魔元气的暴烈,七窍流血而死。
稍微有常识的魔人在十二岁之前,并不会修炼,而是努力地让身体尽可能适应魔元气的暴烈。
元骨稳定后,第一个步骤便是启骨。
启骨是黑石城内每年一度的重大仪式,由祭魔大人主持,一般在祭坛举行。启骨后每个人的元骨品质并不同,据说随机性很大,因此这里的人又把启骨,称之为祖魔赐福。
元骨品质高的,修炼快些,自然是赐福多些;元骨品质低的,修炼慢些,自然是赐福少些。
对此,老祖当然是不置可否。
这地方连测量元骨品质的仪器都没有,仅凭修炼的快慢,来反推元骨品质,简直是自欺欺人!
启骨之后的第二个步骤便是醒气。
所谓醒气,即感知和吐纳天地间的魔元气。与温顺的灵气不同,魔元气暴烈,不能轻易地控制驾驭它,在这一阶段,平均一般会花上两年左右的时间。
脑袋开窍早的,或者元骨品质高的,一年半的时间就足以摸透其中的规律。
在醒气后,便可以正式开始修炼。
这里不像修真界,没有什么系统的修炼功法,全凭一辈又一辈的心得体会的传授。
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天资纵横之辈,一个照面便能领悟,他们需要有人把这些要点揉碎,再一点儿又一点儿塞进他们脑袋。
而学所便是这样一处的存在。
沉禹一出现在学所就是开元三阶,而十三岁的开元三阶,引起学所内所有人的关注。
虽说开元四阶以前没什么难度,但那也需要花一定的时间。
十三岁的开元三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十二岁启骨后,没有超过半年时间便能醒气修炼,那简直打破了黑石城内有史以来的记录!
可这群人当时有多羡慕,后来就有多鄙视。
一年过去,同龄人陆陆续续地能醒气修炼时,沉禹依旧是开元三阶。
又一年过去,同龄人普遍达到开元四阶时,沉禹仍是开元三阶。
再一年过去,同龄人的修为平均保持在开元六阶的水平,而沉禹还是开元三阶。
天才变废材。
这简直是学所里最大的笑话!
越老一亡故,沉禹被赶出了学所,并且昔日同窗对他还多有为难。
“算了,按照你那小心眼儿的样子,他们肯定在你手上讨不了好!”
“你又知道?”
叶拂心一口吞完剩下的甜糕,喝了半袋果奶,
“废话,我当然知道。”
屁大的本事儿没有,就喜欢浪费时间,欺负弱小!
一切早已被她一眼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