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钰还是不松口,另一只手捏紧拳头抱着膝盖,她抬起红红的眼睛,眼泪扑簌簌地掉。她不能叫出来,只能让眼泪来发泄身上的痛。虽然这痛都是家常便饭,痛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咬自己,忍不住要哭出来。所以她很珍惜不痛的时候,不痛的时候她可以肆意妄为,可以随便开玩笑。
楚长清心疼地看着梦钰,“钰儿,乖,咬我好吗?”楚长清紧紧盯着梦钰,试探性地往梦钰移动。
可是还没等他靠近,就被梦钰一掌打出来,还好玉卿抓了一把,要不然楚长清得狠狠撞桌子上。
楚长清不管自己的内伤,又到床边,“钰儿,别怕,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梦钰除了万蚁蚀骨之痛,什么也听不进去,谁也别想靠近她。她布满红血丝的眼里全是泪水什么也看不到。
正在楚长清一筹莫展的时候,老头和庄叶明赶来了!
庄叶明看了看楚长清,嘴角还有血渍,被打的?再看梦钰,这样子也太吓人了,满嘴的血,眼睛红红的,眼泪流不停,还能隐约听到哽咽声。
老头冲到床边,“丫头,毒又犯了吗?不是已经一个月没发作了吗?所以才同意让你出来,你这样还是得回去,没有冰床,你发作会更频繁。”
老头从怀里取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梦钰,“先吃吧!等不痛我们必须得回去!”
梦钰可能对这个声音太熟悉,她接过药,放开咬着的手臂,一口把药放嘴里。等庄叶明把水拿过来,梦钰已经晕过去了。
楚长清帮梦钰躺好,让子义打水来。
楚长清用湿毛巾帮梦钰擦掉脸上的泪痕,擦掉嘴上的血渍。他掀开衣袖,血淋淋的地方已经被牙齿深深咬进去。楚长清擦掉梦钰手臂血渍,但他惊呆了,所有人也都呆住了。
梦钰这手臂已经密密麻麻是牙齿印,旧伤新伤,反复交错。
楚长清看着老头,“她怎么了?鬼也会这么痛吗?”
老头坐到桌子边,叹口气地说:“你们还真信她是鬼?如果她死了也许就不会受这份煎熬,可她就偏偏要活着。这个痛算什么?刚死那会儿那才是痛,痛到撞墙,满地滚,咬自己,只要能伤害自己的她都试过。这一年多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她活着比死了痛苦不知多少倍,可她就是不放弃活。也许她还有想做的事?”
玉卿知道梦钰没死,如果她死了他也沉睡了。可没想到梦钰这一年多不回来,是一直在痛苦中煎熬,她想坚强地活着。是对生命这么执着吗?还是她心中有牵挂?
楚长清和庄叶明听到梦钰不是鬼,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生气,应该高兴更多,可是她活着却这么痛苦,那还是死了更好!不对,生命只有一次,无论多苦多痛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让生命绽放光芒。可他们心疼她,心疼她这一年多受的苦。试问,谁有那个毅力挺过来呢?
庄叶明抓着梦钰手腕,片刻后问道:“前辈,她体内不知道有多少毒,怎么会这样?”
老头还是叹气:“她那时喝下的是无解之毒,我一时心软,把她放冰床上,她强烈地求生欲,让她挺住没死。我知道那毒没有解药,所以我只能不断研制新的毒药给她吃,来压制第一种毒。她只能整日躺冰床上,缓解发作。”
“那她现在的身体不是很糟糕?”庄叶明担忧地问道。“要不给她解毒吧?”
“目前研制不出解药。所以我建议她还是得躺回冰床,要不发作会越来越频繁。”
楚长清和庄叶明对视一眼,楚长清说道:“她不会回去,她娘亲等着她救,她不会抛下她娘,只为了自己活命。”
庄叶明也赞同地点头。
楚长清把伤口处理好,看向庄叶明,“明天找文沅吧!以前她怎么解毒的,再试一次!”
庄叶明觉得可行。
梦钰解毒的全部经过玉卿最清楚,按楚长清的说法,他知道梦钰就是温钰,“那个解毒不是那么容易,说不定跳下去就再也没出来,也是要受万蛊蚀心之痛,上次有尊者护着,这次没人能护!”
“可也不能让他一直痛下去!”庄叶明说道。
“前辈应该听过冰火泉吧?”玉卿看向老头。
老头点头,“冰火泉,是不该存于世的,它不知道吞噬多少生命,虽然这些生命都是心甘情愿交出的。在我活着的几百年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人跳下去活着出来。为了不让冰火泉再吞噬生命,尊者就把它封印。后来,就没人见过冰火泉,而丫头是尊者想收的徒弟,所以才指引丫头跳冰火泉。只要跳了冰火泉,才能承他百年功力。一切都是机缘是造化,可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想想别的办法吧!说不定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一切都按钰儿的想法走吧!”楚长清看向躺着的梦钰。他相信她,无论多痛,她都坚持着,老天会给她机会活下去。
老头点头,一切等丫头醒了再说。
玉卿回到短笛,老头和庄叶明各自回房。梦钰毒发的事暂时不让别人知道,多一个人知道,梦钰就多一份危险。
楚长清留下来看顾梦钰,他坐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他此刻竟然真希望她是鬼,是鬼就不会痛。他可以折损阳寿陪着她,他不在乎自己可以活多久,他只在乎他活着的时候有她。
楚长清细想着,从认识梦钰那天起,她就受着折磨。即使如此,她却像梅花一样,傲立于雪中,不畏严寒,不屈不挠。他爱她什么?撒娇装可怜?调皮?自强不息?眼里只有纯净无世俗贪念?护短?
也许这些都是吸引他的,他宁愿做那个惧内,被人嘲笑也无妨,只要她高兴,她要怎样都可以?可即使他把她宠上天,如今的她也不会给他机会,再愿意成为他的王妃!楚长清想到这里有些苦涩。
梦钰睁开眼睛,看到楚长清坐床边发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我想再睡会!”
“你睡,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你看着我,我睡不着。再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我声誉,我虽不打算嫁入豪门,可别人也在意我曾跟男子共处一室!你走吧!”
“我……”就真的要分那么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