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木簪子上沾满了血,眼前血肉模糊的脸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那脸上有一条可怖的伤疤,心里一阵恐惧压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猛地惊醒。
入眼是牡丹雕花床梁。
“姑娘你醒了?”一个穿着竹纹淡青色交领大袖襦裙的精致女子站在床边。
“我在哪……你是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地不像话。
“奴婢青竹,姑娘被主子救回,已昏迷了好些天了。姑娘怎么称呼?”
我莫名有些防备地看着她一脸笑容地望着自己。
脑海中有不同的人对自己开口唤到。
紫鱼?
璎璐?
明明我是贝璎璐,回忆中交杂着的另一个自己是怎么回事?
“紫……璎……”我犹自疑惑,像有两个自己交杂闪过撕裂着,像要将自己分裂开来。
我是我,模糊的她也是我……我是……为了看清,意识向迷雾后散去,原本模糊的渐渐清晰,原本清晰的……我是梓瑜,我是樱璐,我是……谁?是二十一世纪的樱璐穿越成为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还是大景的梓瑜做了一个完全不切实际无法想象的长达二十四年的梦?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地疼痛让我不禁呻吟出来,随之有一块趋于空白,并消失地了无痕迹,连着自己确定无疑的二十四年生涯都变地模糊起来。
青竹皱眉问道:“紫樱姑娘?你没事吧?姑娘姓名是哪两个字?紫姓倒是没怎么听过呢。”
恍恍惚惚间似乎记起有谁对我说过:“听闻此间有一棵紫樱树,盛开之时绚烂无比,有生之年想见一见。”
是谁呢?记不起他的脸,只记得那笑容苍凉悲哀地惊心,眼里是看尽世态炎凉的人间沧桑。
罢了,本就不必跟陌生人坦白。
“对,紫色的紫,樱花的樱。”
“这可真稀奇,姑娘的名字正巧是个新花种,”她掩嘴笑了笑,“世上只我们雍和……大景皇宫里有一株粉樱。”说完她顿了顿,又问:“姑娘必定是安京贵族世家之后吧,令尊定是被宫中那株独一无二的粉樱眩花了眼才给你取了这个名字。不过姑娘绝色,倒是不负令尊期望,正如樱花般绚丽夺目。”
我忽略她讨好笑着观察我神情的举动,怔愣着不发一语。
于是她放弃了套话,“那紫樱姑娘从何处来为何独自出现在默林?家中人必定着急,你告诉我你家住何处,我们庄主会平安将你送回的。”
何处……眼中似有一片火红的热浪烤灼着我的肌肤,四肢百骸却升起一阵阵寒意……
我忍不住颤抖,即便模糊所有的记忆,我也不会忘记那不知何时发生的场景……
眼前火红的热浪扑面而来,巨大的恐惧将我牢牢钉在原地,忘记了呼吸。眼睁睁看着一个扭曲的身影在那片火舌之中发出凄厉痛苦歇斯底里的惨叫,从头到尾,最终与背后那根粗长的木桩融为一体,化作一块僵硬的黑暗。
最终什么都静止了,那惨叫声却一直在脑海里回荡久久不曾消散……
天昏地暗中我木然听着围观群众如大赦般轻松地谈论着被活活烧死的妖怪。听说那妖怪自己承认自己来自异界,行为大胆怪异,能变化出完全不同的妖艳面貌,让人分辨不出,连名字都和狐狸精差不离。
胡丽丽……上飞机时坐在我过道左边的开朗女大学生,兴奋地和我搭话,说她第一次坐飞机……
“……我……不记得了。”掌心的刺痛堪堪阻止住身体的颤抖,镇定地做出思考一番有点失神的模样。
“不记得?姑娘意思是,你失忆了么?”
我敛下眼不去看青衣女子眼中的不耐烦和询问。
“参见主上。”
寻着屋外一群下人请安的声音望去,透过大开的房门,一个玄色身影徐徐而来,萧索的秋风带起翻飞的长衫下摆,上头金色的绣纹恍惚流动起来,映衬着他脸上半面银色精致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朦胧的光晕。长身玉立的男子在屋外台阶上朝我望来。
我怔怔望着一双幽深黑瞳在一片银色之中,犹如被漩涡吸卷掉入深渊,却在一片未知黑暗中发现了散落的星辰光影……融在身后园中古藤老树的萧索孤寂身影渐渐模糊,恍惚中百花盛开,却都堪堪给他做了陪衬而不自知。
束袖长衫,玉带缠腰,翩翩如斯。
颜控如我,竟单单对一个身形气质怔忪如斯,忘记了呼吸……
“姑娘,醒了?”遮了大半张脸的的银色面具微微泛着光。
随着冷凌磁性的低哑,我听见自己心跳不止。
……
如是一晃,竟过了快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