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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三局决高下(中)

开门的正是林然,在林府看似大大咧咧的他实则每日,甚至每时每分都极为谨小慎微。

虽是躲在了这等穷乡僻野之地,可仇家的追踪依然萦绕在他心头。一开门瞅见一个人影条件反射地往后有退步之意,双手充满力量死死按住房门,露出鹰隼般的目光,瞬间就捕捉到了林冉不似平日里的模样。

确定是林冉后林然立刻松动了双手,稳了稳步子,提了提嗓子。

“你还真是急不可耐啊!说吧,今天要比什么?”

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不过这次林冉倒是没有动怒。她小心翼翼把手中的那瓶药膏慢慢掩盖在袖子下,动作尽可能缓慢而自然,不被林然发现。

为了给自己打掩护,她顺口说了句:“哦,比试啊?嗯,对的。今天,今天,今天我们就比。”

一看林冉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样子,对比她平时那股聪明劲儿,林然认定她是在搜索鬼点子,便毫不客气地说:“林冉,我告诉你,别以为昨天赢了我,今天就肆无忌惮了。昨天纯属我心情不好,否则你还不晓得要如何拜倒在我脚下。”

说着林然又向林冉挂彩的左脸上扫了两眼,想要确认她的伤势,以及自己送去的药膏到底有没有涂上。

说到底,林然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母亲在的时候,母子两人常常在庭院里嬉戏,父亲为了仕途常年征战,他便成了母亲的依靠,母亲也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自小林然就深切地感受到一个女人的柔弱、不易和艰难,这让他本能地对女性有怜惜。

事实上,他在朗元出入青楼的日子,在外人看来是和风尘女子厮混,实则却是常常关着门一起切磋诗词歌赋、把酒言欢。

从那些艺妓所做的诗歌中流露出的女性无奈和悲楚,林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日子久了也就有了动容之心。

昨日见到林冉雪白如脂的肌肤上有了划痕,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想着如果留了疤那就糟糕了。

回去后便拿了自己逃亡中所带不多的上好金疮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不记名地送到林冉屋里。

他并不需要林冉记他的情,他只是本能地不忍看到她受伤害。至于是何种本能,源于他对女性,对母亲的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林冉恰好藏住了药瓶,不用再拖延,又见林然没个好口气,便一脸严肃地回了句:“跟我到火房来。”

说完也不等林然自己走去火房里,好在还剩一些茄子,比试的主意顷刻就有了。看到林然好不乐意地跟来了还黑着一副脸,林冉心想这个人也真是的,明明有副菩萨心非要摆出个阎王样,真招人厌。看你这轮再输给我是个什么模样。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又不是用餐时间。”林然闻不惯火房油烟刺鼻的味道,赶忙用手掩着鼻子,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来这里比试啊!这一轮我们比试刀工。就用这个茄子吧!”

林冉随手拿起两根瘦长的茄子,比了比扔给林然一根继续说道:“小妹栽的这茄子太过瘦长,我日日吃茄片炒肉也甚是无味。不如我们比试用这里的工具雕一个物件,动物、植物、生活用具都可以,待会我也好做一道大菜,既美味又悦目。谁用的时间最短,雕刻地最精致,谁胜。”

林然一听嘴巴都张大了,还好是有袖子掩着,否则就被林冉看了去。

他连火房都没进过,哪里会做什么菜,还要雕什么物件,这不是难为他吗?

这一刻他才悔恨当初自己太过自负,把比试权全权交给了林冉,这下说什么都没用了,总不能自动弃权吧!

他本以为林老爷的千金怎么也是个大家闺秀,比的自然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哪里知道全是这些旁门左道,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林冉自然不是和林然商量,话一说完就提起刀转向砧板先是“咔咔咔”几刀,然后又换了一把小一些的刀,拽在手里背对着林然一边专心致志地摆弄。

一边还偶尔自言自言地说道:“我小时候呢,最最喜欢吃我母亲做的荷花蒸糕了。那荷花蒸糕啊不仅有莲藕的香气,样子还特别美。粉粉嫩嫩的颜色既素雅又润泽,每次我都要吃至少两个,还老是嚷嚷着让母亲再做些。”

“后来呀我才知道这小小的荷花蒸糕得至少准备上两天。得采藕不说,还得将其打成泥,找来石榴磨出水来上第一层色,找来红色花瓣研磨出汁染第二层色,然后再塑形,开始做荷叶。”

“原来啊厨艺不仅考验的是一个人的智慧,更是一个人的耐心。一个愿意为你做美食的人一定内心对你充满的炙热的情感,否则啊哪里愿意花那么多心思去雕琢,只为博你欢喜呢?”

林冉这话说到林然心坎里去了,小时候他母亲也总是自己亲自出入厨房给他做各种糕点。虽然模样和口味都不记得了,可母亲每次一只手摸着耳垂,一只手端着盘子,掀开帘布呼唤他的模样却永久地镌刻在了他的脑中。

望着林冉的背影,他一次又一次地怀念起小时候与母亲共度的时光。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呆在林冉身边,静静的时候他总觉得异常的安全和舒心,是母亲的味道,是身体里真实的体验。

虽然他嘴上和理智上都极度排斥这个女人,可身体却情不自禁地靠近,这让他越发矛盾,几度失眠。

听见背后安静的厉害,林冉质疑地转过头,发现林然傻傻地站在原地,手上握着那根茄子,一点没动。便收了刚才的好性子,责令地说道:“喂喂喂,我说你干嘛呢?还比不比了?”

林然这才清醒过来,四处环视了一番,操起锅边的一把刀背过身去,俨然一副不让林冉窥视的意味。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只听见刀柄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长吁,林冉转过身来,如释重负地走到林然身旁,从其肩上探过头去看林然的作品。

林然猛一回头,立刻双手捂住了砧板上的东西,嫌弃又烦躁地说道:“走走走,别偷看,这可是作弊,你懂吗?”

本以为会吓退了林冉,哪知道背后却悠悠地飘来一句:”哦,我完成了。”

料想这局自己肯定不敌林冉,却没想到她竟如此之快,这软物上雕刻怎么也要几个时辰,这才几许时刻,就整完了?

林然心想她不一定有什么上乘之作,最多也就弄个女孩家家的俗物,待会儿就以平庸之名定她,看她还能叫板。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踏实了很多,便中气十足地回应道:“是吗?我也差不多了,想想也不能弄地太精细,否则待会儿你输得太难看我也过意不去。来吧,看看你雕了什么?是荷花吗?还是石榴花之类的?呵呵!”

林冉笑了笑,一个箭步跳到一旁,灶台上的物件便映入眼帘。

这物件是极其精巧的小人,高高盘起的发髻细到能看见发丝,飘逸的长衫明明是无肉支撑的茄子皮却稳稳立在空中,还做出了褶皱。腰间还佩戴的玉珏是灵兽模样,脚上配了一双翘角的靴子。

这让刚刚还信心十足的林然瞬间瞠目结舌,他意识到脸上的表情可能已经出卖了自己,努力用意识控制住不自觉睁大的双眼和嘴巴。

想不到这个丫头竟然如此手巧,即便他在朗元皇宫里也不曾见过如此精致的食物雕刻。这下不服输肯定是不行了,只是要如何服这个软,他还没想好。

“怎么样,喜欢吗?”林冉微笑着看着林然说道。

林然一脸茫然,直接回了句:“什么?”

“我是说你喜不喜欢我雕的这个茄子小人?”林冉又问道。

“哼,不知道你雕些什么东西,马马虎虎看的出是一个人。”林然言不由衷地回复道。

“是吗?你连你自己都不喜欢啊?”林冉露出一副吃惊不已的表情,“也难怪,你这个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怕是连自己都不待见。”

听说这小人刻的是自己,林然立刻在脑子里匹配了下,还真就是自己第一次来林府时的模样。

这丫头竟然刻的是自己,眼前这个巴掌大的小人一下就吸住了林然全部的目光。

她竟能把自己雕刻地如此清晰,衣服、鞋子还有发髻,没有仔细的观察怎么能做到如此。这个丫头心思缜密地让人惊叹。

可想到她对自己用了这般心思,心里不自觉有些暖意,又被自己另外一个声音喝住了“清醒点,魏然,她可是要和你一决高低的敌人”,刚冒出头的一朵娇嫩的花骨朵就被吓地不敢伸腰,战战兢兢地躲到地里呆着。

正当林然思绪浑浊的之时,林冉几个箭步跑了过来,推开林然在一堆茄子皮和肉里找出他的杰作。

她小心翼翼捧到手里,仔细端详了几秒就被林然一把抢了过去,满口不情愿地说道:“我还没雕完呢!”

林冉实在从形状上联想不到林然雕刻的是什么,不过大体看的出是一朵花,这家伙不会恰恰雕了一朵荷花吧?想到这里林冉噗嗤笑出了声,却惹来林然的不悦。

他认为这个丫头现在是在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嘲讽他,于是面红脖子粗地吼道:“得意什么呢?这些下人做的活儿我做不来正常的很,有什么可乐呵的。”

这话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得出是情绪话,信不得真。可话一出口却让还在气头上的林然自己也警觉了起来,赶忙收住了口,不再发牢骚。

要知道,当下他只是林书进远方堂伯的儿子,可话里话外却总脱不了贵公子的派头。家里条件好,多些下人倒是不打紧。可万一说顺了,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加之林冉这丫头又心细如尘,那可不得了!

林冉当然不会诧异,她很清楚林然是什么身份,看到他的不自然,愤怒又胆怯的模样,不禁暗暗发笑,并不去接他的话,全当他是自我发泄了。

林然瞟了几眼林冉,无丝毫对话之意,又觉得气氛甚是尴尬,立马收了收自己的火药桶,拉下脸说道:“好啦,这局你赢了!不过作为林知县的女儿,你选的比赛项目确实登不得大雅之堂。作为大家之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想必也是你的必修课吧!不要告诉我,你就是个乡野丫头,所以才不敢选这些项目来和我比试。”

林然说地是耀武扬威,挑衅意味十足,林冉却冷静地出奇,她只是嘴角上扬,静静地浅笑,这让林然心里只敲鼓。

“我说林冉,最后一轮,你要是再比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不奉陪了啊。”

林然看林冉没反应,再次出言直击。林冉依然是沉着的很,有条不紊地解下上身的围裙,一边把围裙叠好,一边说道:“最后一轮比什么,按最初的规则是我说了算。你不奉陪就是认输,现在就得允我三个承诺。”

林然一听情绪立马又上来了“你——”字已然出了口,可话却接不下去,因为林冉确实说的在理。与其说他在生林冉的气,不如说是在恨自己没用。

林冉倒是分毫不让,放了围裙转身就要离开,踏出火房门槛的时还不忘戏谑林然一番:“继续把你的荷花刻完吧,晚上兴许我们还等得到一道荷花蒸糕。”说完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林然没想到林冉竟然猜到了自己雕刻的是荷花,他把藏在袖子里的作品端到自己面前时,摆弄了几个角度才好不容易确认了自己想雕的是荷花。

再望一眼灶台上林冉雕的小人,不仅自惭形秽。他嘴上虽不饶人,可内心里对林冉却佩服不已。从小他的饮食都是母亲亲自做,从不给下人操刀。

母亲总是说:“给自己爱的人做膳食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

她不愿意把这份幸福变成平淡和平常,假手给别人。在林然母亲去世之前,他尝过的各种各样的美食都是母亲一点点做给他吃的。

时常母亲一个人呆在膳房就是一下午,他在门口眺望认真细致的母亲正在用一双巧手精雕细琢时内心都会无限感激和敬畏。

这种感情融入了他的血液,就在刚才林冉的背影里再次被激活了。因为不想被旁人看透的林然只能用相反的语言去掩盖。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林冉雕琢的自己,看了又看,情不自禁笑了几次。左顾右盼了好几次,趁着没人看见,蹑手蹑脚地用一块手帕包了起来藏在胸前回了自己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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