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青年男子就是陶思年,今天他带着陶一谅出来吃饭,见旁边桌上的客人跟玉文争吵起来,便安抚陶一谅乖乖坐在原处不要动,他过来当个和平大使,消除两国之间的战事。陶一谅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嘱咐他:爹爹你要小心,他们人多,万一他们就想打架的话,爹爹一定要赶紧逃走,我会装作不认识爹爹的样子。
陶思年听儿子说出这么懂事的话,心里头美滋滋的,站起来,一手拿酒壶,一手拿酒杯,走过去劝架:这位公子,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人家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姑娘家能有多大的力气,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老弱妇孺计较了嘛,来来来,哥哥我敬你一杯......
阔少爷上下打量了陶思年一眼,因见他孤身一人,丝毫不忌惮他有什么帮手,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不耐烦地挖苦道:哪来的一根老油条,也来敢和本公子的稀泥,滚开!
陶思年还是陪着笑脸说道:公子此言差矣,在下不才,正是这家酒楼的二掌柜,玉文姑娘可是我专门从外头聘来的头牌,跟我们酒楼签了约的,契约上规定她绝不能出去兼职干私活,所谓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阔少根本不相信面前从别的桌子旁挤过来的人是广宁酒楼的二掌柜,冷笑一声,挖苦道:二掌柜?我看你多说了后边那两个字吧,趁本大爷现在对你还有几分耐心,赶紧滚回你的座位好好吃你自己的饭,少来这里找打。
陶思年还是笑嘻嘻道:我是几都无所谓,但是我的确在这个酒楼里有股份,所以这里出了事我还真不能袖手旁观,这位公子,要不您回头找人打听打听我们的底细再来这里商议不迟。
阔少大手一挥,冲他那些狗腿子招呼道:不用了,打一顿就知道底细了,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吃饱了撑的给我揍一顿,老子今天给你清清胃。
阔少带来的狗腿一拥而上,他们的王八拳在镖局一等镖师面前简直不值一提,陶思年原地不动,只是前后转身就能一直把他们阻拦在一臂之外,周围那些客人一开始还躲到墙边去,紧贴着墙壁,怕自己被误伤,后来见陶思年稳稳地控制着打斗范围,根本不会伤及无辜,便又开始往前凑,有几个打抱不平甚至鼓掌给陶思年叫“好”。
阔少爷见家仆们连陶思年的身都近不得,眼珠子一转,心生毒计,摸起旁边桌上的一个茶壶来就朝陶思年脑袋上砸,刚举到头顶就被横空飞来的一只烤鸭腿击中,好巧不巧,那烤鸭腿的腿骨还戳中了阔少的右眼,阔少疼得手一松,赶紧松了茶壶去捂右眼,结果茶壶掉下来砸在他右肩上,茶水茶叶泼了自己一身,他也顾不得这些了,只管捂着眼睛疼得直嚎:疼死我了,疼死我了,他妈的,谁砸我?狗腿子们见主人被袭,马上停止了对陶思年的围攻,纷纷跑到主子身边来围着他站成一个圈,四周张望s是什么人吓得黑手。
我。李铭硕中气十足地答应着,从包间门口走出来,身后是目瞪口呆的李云蔚,那孩子还保持着拿鸭腿的姿势,只是手里已经空空如也,她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再瞅瞅父亲的背影,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食儿已经没了。
先是壮如洪钟的声音把众人震慑一把,接着这一帮恶人看到站在包间门口的那张凶神恶煞的脸,那张脸上还有一道一指长的刀疤,这刀疤着实让他们感到来者不善。阔少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硬逼着自己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右手捂眼,左手指着李铭硕外强中干地喊道:你是什么人?敢偷袭本少爷,活腻歪了吧!
李铭硕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就凭你,也配知道本大爷的名字?我只消告诉你,本大爷可是在战场上提着人头领军功的人物,你们这几条狗命,在我眼里就是个数字儿而已。我跟前这位大爷就是本酒楼的许老板,你们想在他的地盘上撒野,那也得问我同意不同意。
阔少还想硬撑,一个狗腿子趴他耳边说了两句,阔少点了点头,话怂人不怂,指着李铭硕喊道:这位军爷,念在你为国尽忠的份上,我敬你是条好汉,既然这酒楼是您朋友开的,我就卖您个面子,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完领着一帮狗腿子开溜了。
许广宁这才站出来招呼酒楼里的客人:不好意思,诸位客官,打扰各位的雅兴了,大家继续吃继续喝,今天的饭菜八八折让利给大家,大家吃好喝好,吃好喝好。酒楼里的客人们纷纷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用饭。
玉文父女上前向陶思年致谢,陶思年一面跟玉文父女寒暄,一面扭头看李铭硕。李铭硕因他自称是广宁酒楼的二掌柜,对他也格外留心,这两人四目相对,陶思年
个孩子一样,举起手摇摆着跟对方打招呼,脸上笑得如同波斯菊一样,全都是褶子。李铭硕拱手抱拳,向他致以敬意。
许广宁面带微笑,指着陶思年对李铭硕介绍:说曹操曹操就到,公子,这位身手不凡的大爷便是我的恩公陶老板,要不今天您两位坐在一起喝两杯,我作陪,我请客。
方才见陶思年身手十分了得,确非平庸之辈,李铭硕心中已然对他十分倾佩,又得知他是许广宁的恩公,自己有心报恩却没赶上趟,这恩也算是陶思年替他报了,应允道:好啊,谢谢许老板引见,还是我请客吧,第一次过来就白吃白喝我以后就不好意思来了。
许广宁摇着头笑而不答,只是引着李铭硕走到陶思年面前,邀请道:恩公,这位李公子是我多年的一位故交,你们都与我有缘这已经很难得了,今日又联起手来赶走了市井无赖,何不一起坐下来小酌几杯,交个朋友。
陶思年痛痛快快答应:好啊,我也要谢谢这位军爷出手相救呢。他回头朝陶一谅喊道:谅谅,快过来,有一位伯伯要请咱们吃饭,快来。
好的,爹。陶一谅乖乖地答应着,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溜小跑来到陶思年跟前,拉住爹爹的衣襟,抬起头来好奇地盯着李铭硕看。
李铭硕望见这孩子的面容,震惊地几乎忘记了呼吸,暗暗惊叹:这孩子,这孩子怎么这么像,像李云蔚的生母呢.....他呆呆地看着陶一谅的脸,忘记了周围的人和事,神思跑到七年前,跑到落花巷,跑到午夜梦回的地方。
一声童音打断他的游思,那是陶一谅在喊他:伯伯好,谢谢伯伯救我爹爹。
李铭硕回过神来,仍然一副神智不太清明的样子,痴痴地问陶思年:这位兄台,这孩子是你的?
陶思年大大咧咧地承认:是啊,刚才我好生担心,惟恐那些混蛋发现这是我儿子,拿孩子来要挟我,幸亏高人出手相助。
李铭硕仍然不死心,还是追问:这孩子长得随母亲吗?
我娘出远门了,已经走了好多年没有回来了,他们都说我随我舅舅。陶一谅的小奶音听起来格外香甜。
那你舅舅在什么地方呢?李铭硕打破砂锅问到底。
许广宁谨记贾长歌的告诫,不想让外人知道贾道长与广宁酒楼的渊源,插嘴道:这孩儿的舅舅出家当和尚了,李公子,陶老板,咱们赶紧进去坐下喝酒吧。说着不由分说地就拖拽着两个大人走进包间,陶一谅揪着陶思年的一角,小尾巴一样缀在陶思年身后。李铭硕心还在这孩子身上,扭着头也要看到这孩子的脸。
陶一谅是个极其认真的孩子,非常尊重事实,他跟在父亲身后嘟嘟囔囔道:我舅舅不是和尚,我舅舅是道士,我舅舅的头发可长可黑了,和尚都是秃子......
许广宁扭头笑话他:僧道本是一家,当和尚当道士区别不大,都不娶媳妇,你这小孩子还挺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