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峰
云雾飘渺的山腰间,一座若隐若现的木屋里,南枝盘坐在床上,四周的灵气皆因她而振动。频率尚低,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此时,南枝的识海
南枝看着眼前一个个倒下的妖兽,面色有些惨白。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只能看着另一个“自己”陷入无止境的杀戮之中。
“这是‘我’?”南枝出声,想要做些什么,却只是徒劳。
她看着那些妖兽的妖灵离题,朝着她过来,双目赤红,利爪慢慢变长,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吃了她。
南枝动不了,只能任由那些妖灵撕扯着“她”的灵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分尸。
片刻过后,识海里重归寂静,南枝看着满目的尸体,双手捂脸,片刻后又放下。指尖划过脸颊上的泪痕,南枝沉默。
原来,她竟是哭了吗?
可是,为什么要哭?
南枝慢慢安静下来,开始慢慢思考原因。
不忍吗?不会,倘若不忍,她当初就不会下死手。
后悔吗?也不是,她一直都清楚,无论是什么事,从她决定动手的那一刻,便没有后悔的余地。
害怕?她不会,即使面对危险,也时刻不忘初心,胆怯,只会在危险尚未来到之前,先将自己打垮。
那这是什么?
哭?
泪水不断划下,模糊了双眼,视线受阻,隐约间只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
慢慢的,娘亲在破败的木屋里抚摸着她的头,小南枝避开,娘亲摇头,一脸无奈,“五年了,阿枝已经长大了,会害羞了呢!”
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幕,南枝嘴里呢喃着:“娘亲,娘亲。”
“阿枝从来就没有长大。”
趁着娘亲不注意,偷偷钻进她的怀里,贪婪的感受着这份温暖,小南枝笑得是那么开心。
笑着笑着,却是又哭了。心里不再悲伤,反而还充满着喜悦。
娘亲将她搂紧,嘴里念叨着她的小毛病。
然后,木屋没了,娘亲也没了!
小南枝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切,最后被白逸带着。一路上,白逸说了很多关于修真界的事,尤其是关于剑主苏淮南的。
她有一个执念,就是修炼无情道。只因当初她想做一名剑修时,白逸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相信,你一定会像剑主一样厉害的。”
剑修=剑主=无情道。
执念,也由此而生。
再之后,就是剑宗的日常生活了。
每天清晨,练习劈、刺、挑、撩等动作一百下,随着年龄的增大已经动作的熟练,渐渐是三百下、五百下、一千下……
“阿枝,你怎么哭了?”一道女音,打断了南枝的悲伤。
粉色的仙裙上缠着许多飘带,上面还挂着小铃铛,行走间,尽是轻灵的乐音。
“缘缘。”南枝看不见,只能喊名字,“是你吗?”
洛惜缘近身,用手帕擦干南枝脸上的泪痕,傲娇的扭过头,“当然是本大小姐了,你以为呢?”
南枝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是三年前的场景,她和洛惜缘比试,双双落入寒潭底下的时候。
“这是……天玑峰的寒潭?”南枝再次成了一个旁观者,“是心魔幻境!”
身为单灵根,金丹之下是没有阻碍的,也就是说,无视心魔,直接进阶。这是恩赐,也是磨难。
因为所有的心魔都会在进入金丹之时接重而至,届时若是参不破,境界后退,心魔恒生,于日后的修炼有碍。
只是,南枝有些特殊,她筑基之时,也有心魔。
只是那次心魔阵势并不大。
原来,竟又是心魔吗?
本以为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了,却还是会为杀戮所悲伤;本以为已经遗忘,却还是会为往事喜悦,因其哀伤;本以为不会在意旁人,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感动……
南枝迷茫的眼神瞬间清明,眼前的所有一切也全部消失。或者说,南枝眼前的事物,再一次变了。
这一次,是在青木竞技场,她和长明的比试。
听着长明和他口中所谓的系统的对话,南枝毫无所动。只在那最后一击的时候全神贯注的观察着。
看着“自己”浑身是血,一个人站在擂台上,南枝唤出自己的灵剑,毅然走了上去。
“你很聪明。”‘南枝’说道,身上的所有伤口都消失了,血迹也消失了。擂台上干干净净,仿佛之前根本没有那一场惨烈的比试。
“南枝”继续说着,她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让人不自觉的被她吸引过去。
“可惜,你这一辈子,注定会输!”
“知道吗?身负光灵根的你,身上的光芒愈是耀眼,就越是衬得你身边的人越是不堪。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啊,你是光啊!”
“在光的照耀下,所有的黑暗都将无所遁形。同样,在强光之下,再小的黑暗也会被无限放大。”
“比如我,本来只是你的一丝执念所化,却成长为你的心魔,你说呢?”
“光与影本就是一体,你又如何能舍弃身为‘影’的我呢!”
南枝不语,只是看着对面的自己,她的眼中一片冷然,也没有任何情绪。
她知道,这是她“自己”,或者说,是曾经的她眼中的自己。就像“南枝”自己说的,“她”是她的执念。
早在很久以前,南枝就想过了,她要修无情道,所以她刻意避免了和生人接触,又以比试,不断拉开她与周围人的距离……
如此种种,皆因她知道,无情道才是她的归宿。
虽然很多剑修都极为冷酷,却不一定是修的无情道,而是因为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剑更重要。
而且,无情道本是就是残缺的道体,到了后期会因缺失了人的七情六欲而变得冷漠,道心残缺本身就意味着即使修炼至最后一步,也无法成功飞升。
所以,主修无情道之人,其实并不多。
“或许吧!”南枝回答。
“南枝”出剑,动作干脆利落,不带半分犹豫。
南枝接得快,紧随着的是反击,尝试着挑开“南枝”的剑,没有成功。
两人缠斗在一起,她们会的的招式都一样,实力相近,不过片刻,便已过了百招。
此时此刻,两人的灵剑交在一起,对峙着。南枝眼里战意满满,“南枝”眼中虽然一片冷然,却是愈战愈勇。
“南枝”笑了,笑得张扬肆意,“你赢不了我的!我是你的心魔,只要我不死,你就永远出不去。”
“你赢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