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是典型的北方人长相，高大壮硕，柳眠的身量显得越发的纤长俊逸，他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拓跋宏。
拓跋宏什么也不说，他脸上带着一种得逞的笑意与柳眠对视。
“好。”柳眠率先结束了相顾无言的局面。
拓跋宏随意从腰间扯下来一段布条，再一伸手，后头的人递上来一把玄铁弓，那弓看起来分量很足，人群中再次爆发出阵阵惊呼。
他的随从抱上来一只被捆绑着的大雁，在他手势的示意下，那随从将绳子解开，大雁挣脱了束缚以后抖了抖身上的羽毛，随即张开翅膀飞向夜空。
搭弓挽箭，引弓至满月，松手，那箭破空而出，半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雁交，那大雁掉落在不远处的人群之中。
人群中传来一阵掌声，拓跋宏拿下蒙眼的布条，向围观的人们点头致意。
虽然不及柳眠方才出场热切，却也表明拓跋宏这一手盲射真的震撼到了在场的人。
“柳将军。”古灵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台下，她手里握着一把通体带有浅金色纹路的暗红宝弓，身后还背着一桶箭，箭筒边缘镶嵌的一圈宝石彰显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陆阿宁都认得这弓箭，李孝元曾经就是靠着这把射日弓威震大漠。
如今看样子，他也到场了，不过是身体不便，让柳眠出来杀杀拓跋宏的微风。
柳眠显然也一愣，随即笑着接过弓箭，他回身抽出一支箭羽，冲拓跋宏扬了扬下巴。
“你带了活物目标，可我今天什么也没带，不如这样吧，我们拿三十支箭对射，哪一方有遗漏，就算输。”
拓跋宏思考了一下也同意了。
柳眠挽弓搭箭，箭矢破空发出哨音，拓跋宏的箭随即而至，阻断了穿云的哨声。
柳眠再次挽弓，拓跋宏分毫不让。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柳眠和拓跋宏的鄙视，似乎带上了东擎和鲜卑对抗的意味。
“大皇子好箭法！”柳眠转身之间回手拿下三支羽箭，一齐搭在弓上射出，拓跋宏显然没有料到，堪堪应付。
柳眠再次拿下三支羽箭，腾身挪转到了另一边的商铺屋顶上，拓跋宏也追着柳眠跟了上去。
几个回合下来，拓跋宏似乎也掌握了节奏，看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这次陆阿宁注意到，柳眠手里居然握着五支箭。
这可是拓跋宏没有想到的，他还是只发了三支箭。
这一次，穿云箭尖锐的破空声久久没有停止，拓跋宏心急又补了一箭。
可能是仓皇之下射出，拓跋宏的箭并没有再次阻断穿云箭的声音，他的箭落在了天香楼三层，他射断了那层拦在外面的红布。
天香楼三层红布挂上的非常早，早就有人好奇到底是谁神神秘秘的不肯露面。
这下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抬头望上去。
李孝萧尴尬地坐在窗边。
“末将护驾不力，求陛下恕罪。柳眠迅速摘掉弓箭，单膝跪地。
“参见皇上。”毕竟这是在金陵城，李孝萧又是登基不久的新皇，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人群陆陆续续地跪倒在地，陆阿宁被陆小蝶拉着跪了下去。
“见过大皇帝。”拓跋宏行了个鲜卑族的礼仪，赫连韵跟在他身后一同行礼，不过没有说话。
“免礼平身。”李孝萧清了清嗓子。
“谢陛下。”声音直冲九霄。
陆阿宁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当皇帝的威严，以前只是常听人说，坐上那个位子的人就会变得不一样。
再好的人见了至高无上的权力都会性情大变，再锋利的刀也会被富贵荣华逼得不得不卷刃。
“不必拘礼，朕今日来散心，亦是凑凑热闹，你们继续。”李孝萧不愧是天横贵胄，这一来二去面上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
有了皇帝在场，比试就更加显得正式。
拓跋宏看着柳眠，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少将军会用飞刀吗？”一直不说话的赫连韵开口了“不如我们用活人当靶子如何？”
柳眠点头，算作同意。
人群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二人身上。
拓跋宏的人推上来一块一人多高的板子，上面系着固定的绳索。
这准备的还挺齐全，陆阿宁不屑的轻哼一声，说不定就是有备而来呢！
赫连韵将三把还没有手掌大的飞刀递给了拓跋宏，自己来到了板子前面示意来人帮她固定手脚。
拓跋宏用刚才蒙眼睛的布再次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有人在赫连韵的头顶放上了一颗苹果。
陆小蝶攥着陆阿宁的手紧了紧，陆阿宁轻轻地拍拍她示意别怕。
这需要极大的信任和勇气。
拓跋宏一旦失手，那赫连韵轻则重伤，重则命丧当场。
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拓跋宏缓缓举起手中的利刃，飞刀出手，苹果应声而落。
“好！”不知是谁带头叫起了好。
陆阿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拓跋宏是何必呢？若是早早计划好的，何必把自己堂堂鲜卑皇子弄得像一个卖艺的街头艺人。
随从急忙上去解开绑缚着赫连韵的手脚的绳索。
赫连韵缓步走下板子，活动着手腕。
“不知少将军有没有搭档人选？”
“我！”还未等柳眠说话，台下的古灵应答了一声。
赫连韵摇了摇头，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好看，透露着异族女子才有的别样风情，陆阿宁发现，台下已经有不少看直了的人。
“古灵姑娘，我认得你。”赫连韵道“谁人不知，意外发生以前，忠王殿下乃是你们东擎大漠的守将，曾经力擒匈奴左贤王于马下。”
“忠王殿下的左膀右臂是一男一女两位将军，他们两个在大漠之中更是神出鬼没叫敌人避之不及。”
“就是你和你兄长古玉吧。”
赫连韵做委屈状“我虽为鲜卑皇妃，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全凭一腔热血辅佐夫君成事，如果古姑娘来配合柳将军，我看有点欺人太甚了吧。”
“对啊对啊…”台下已经响起了附和的声音。
“想我东擎礼仪之邦，怎能和小小蛮夷同等。”
“对啊…再说柳将军也是名门之后，这点气度也应该是有的。”
陆阿宁放眼望去，东擎民风还算开放，今日来灯会的女孩儿并不少，台下虽然附和声不断，可久久也没有敢站上台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