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刘副将,我们在顾家军这么多年了,哪能说散就散了!”
“是啊,顾家军好好的,就要解散?”
刘副将先是沉默了一阵,终于开口了:“这是小将军的命令,另外,你们藏好,不要暴露顾家军的身份。”
人群立即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除了偶尔呼啸的风声,就只剩一片寂静。顾家军都是聪明人,当然知道顾玿是什么意思,宁国如今局势动荡,对于何洛来说顾家军就是一个威胁,依照他的性子也不会不铲除这个威胁,这个时候顾家军的身份就是累赘,就是催命符。
“若有战,召必回!”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浑厚的声音夹杂着兵器碰撞清脆的叮叮作响,响彻云天,君尚看见顾玿抖了一下。
君尚让池三先去了亦云斋,准备,顾玿这时候不宜舟车劳顿,所以仍然留在这里。
就这样,硬是又拖了大半个月,顾玿的伤终于好的差不多了,顾玿本来就没有伤到骨头,即使是这样他恢复的也算是非常快的了。
这期间顾玿也不是没要求过君尚让他去京都,让他根本奈君尚不得,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别的什么君尚都软硬不吃,顾玿只感觉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君尚也知道顾玿天天的暗示之类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让他早点去京都,可君尚担心他的伤,所以总是假装不知道,直到顾玿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才肯准备了两匹好马。
是吴越国进贡的千里马,一匹枣红的叫赤骝(liú),另一匹黑的叫乌骙(kuí),都是十分通人性的马,他不准备让顾玿动用内力――他还是担心顾玿。
顾玿借着君尚的力上了马,他觉得君尚太过夸张了,他又不是瓷器,一碰就碎,反正也拖了那么多天了,顾玿反倒不急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两人日夜兼程,紧赶慢赶,三日才到宁国首都,据说宁国皇帝在五日登了基,此时宁国上上下下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荣国已经让宁国割了三座城池给他,也不打算在得寸进尺了,如若不然,宋宁二国已经会让荣国付出一定代价,这代价当然要比三座城池要大的多。荣国国君当然不是个傻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他不会去做。
君尚觉得让顾玿亲自去问顾家和将军府的事比较好。顾玿和君尚已经易了容,自然不会被认出来,他放心的很。
“这位兄台,可知将军府……”顾玿打了一个恭,话说到一半,却被那人捂住了嘴。
“你是外来人吧,可不知道,将军府说是因为通敌被查抄了,顾家满门,一个不留,连只鸟也没逃出来,顾家军好像也散了,谁都知道顾家的为人,可惜了了,可惜了了。”说完,那人还叹息两声,“这是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也千万别和别人说见过我,也别再过问顾家的事儿了,上面的人忌讳,小心人头。”说吧,他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顾玿愣了几秒,策马就向将军府飞奔而去,其实前几日,宁国的皇帝登基,主道不叫骑马快跑,顾玿这么一跑,君尚有些猝不及防,只得跟了过去。
顾玿的发有一些乱了,他不管,他不顾,他跑的很快,君尚拦不住他,追着追着就追到了将军府门前。
顾玿下了马,却一口血吐出来。顾玿知道顾玿虽是气血攻心,却不会有什么大碍,他还是担心的紧,他本身是医生,方寸还是乱了。
死寂!除了这个词君尚再也找不出别的形容词了。将军府被清扫的极为干净,除去一些基本的家具,也只剩下一些花草之类,甚至连血迹都被半月前的几场大雨冲刷尽了。
顾玿从君尚的腰间抽出匕首,他知道君尚一定会带的,紧紧的把匕首攥在手中,他跌跌撞撞地向皇宫跑去,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走,因为速度实在不快,顾玿也想跑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但是他没有力气,他在看到将军府的惨状以后,就已经被抽干了力气。
“你干什么?!”君尚拦住他。
顾玿这个时候已经稳住了身形:“去取何洛的狗头!”
果然如此,君尚抓住他不放手:“你这是去送死。”
顾玿抓着匕首向他刺来,逼得君尚不得不后退一步:“何洛屠我顾家满门。”顾玿的语气突然变淡了,君尚最怕他这样,每一次顾玿用这种语气说话,就是打定了不死不休的决心,君尚一时间沉默了,顾玿哭了,他看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固执的没有掉下来……
顾玿以为君尚不会再说什么了,准备要走,他这时候却开了口:“顾君远!”他叫的是顾玿的字,这让顾玿很是慌乱。
“我上过朝堂当过皇帝,下过江湖当过医师,御驾亲征,我还去战场走了几趟,你经历的,我也经历过。是,你在意的人,你的家人都死绝了,那我呢?我亲手将信赖的手下斩杀,我母亲早亡,我父亲早逝,我亲手将大姐送到了北漠和亲,我大二姐过的不好我无能为力,我三姐被周国国君做成人干,又送到我面前做礼物,你几时见过我像你这样?你若去,我不拦你,可你若身死,我必屠他满门,而后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