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花甲改天再吃,今天先陪我去小卖铺逛逛,我好久没去过了。”小九面上表情如常,但心脏却怦怦乱跳,可不能就这样出去了,至少她得想出个对策。
虽然这个对策小九一天都没有想出来。
想出了一百种对策,却有一千种反驳。
超市里货架上琳琅满目,肖佳极其喜欢糖果系的包装,她拉着小九来到了辣条区。
“小九,小九?”肖佳举着一袋糖醋里脊味包装粉红的辣条在小九眼前拼命摇晃。小九正在盘算见到三位数之后如何行动,双眼像入定僧人,一眨不眨的直视前方。
肖佳知道小九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炼金术课时更是拿出来根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嘴里还嘟囔:“这不便于逃跑...”
小九的行为在肖佳的心里埋下了疑惑的种子,而现在种子长成了大树,正在试图冲破肖佳圆滚滚的肚皮。
只见肖佳一手拿着辣条另一只手使劲儿捏住了小九的鼻子。小九想得正起劲,脑力全是自己灵巧躲过三位数追捕的画面,忽然感觉一口气上不来。她甩甩头,皱眉看着肖佳半浮在空中的手,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肖佳双臂交叠在胸前,做工精良的软牛皮书包毫不怜惜的靠在辣条包装上。被肉挤的没影的眼睛爆发出了精光,肖佳一副警官审犯人的模样,声音努力压低,听起来严肃且认真。“小九,昨天和今天都你魂不守舍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小九脸上露出了一种便秘的表情,她眉毛高高挑起,抿了抿唇道:“呃呒,我...最近几天,额,月事迟了,我害怕它随时来拜访我。”肖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无奈的嗯了一声,尾音像电视上播放的广告一样长。“肖佳,你买完了吗?”小九一把抓住肖佳手上的辣条,大声说道:“糖醋里脊味?哇,你吃完之后肯定会像糖一般甜蜜。”小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未等肖佳反应过来,小九就把辣条塞到肖佳怀里道:“我们去结账吧。”
收银台前的肖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以及,手里怎么会抓着的一大把糖醋里脊味的辣条。她只是觉得这个味道好奇怪,包装好少女,想给小九展示一下而已,怎么就拿了一把过来结账了呢?
收银大妈冲着肖佳笑道:“又来了?喜欢这个味道的辣条?用不用阿姨再去进点?”收银大妈边说边麻利的把一带辣条放到扫描的地方,指尖蜻蜓点水的按下乘以二十三包的按键,她偷眼看向辣条货架区,看到今天一天都没有卖出去的粉色辣条包装袋空了大半之后,愈发觉得肖佳是自己的大福星。
“二十三块。”大妈笑着看着肖佳,恨不得把全口牙露出来给肖佳看。肖佳瞪了小九一眼,拿出手机把钱扫了过去,而后打开书包,拿出了一个布袋,将辣条扫进布袋里。
出小卖部的时候,肖佳的眼神几乎可以在小九身上打两个洞出来,小九一脸小心的陪笑:“佳佳,我最亲爱的佳佳,我明天请你吃爆炒花甲好不好?”肖佳伸出手拍了拍小九的脑袋:“这才对。”小九这才松了口气,她深知这个接触了几天后便和自己亲如一家的朋友的来之不易。
校门就在前方,小九面上止水不波,但心里却已经是惊涛骇浪,巨浪翻船了。她一边和肖佳聊天,一边瞄着校门口的人。
校门口除了一台接送肖佳用的私家车,只剩下零星几个在校门口吃着雪糕扎堆的学生。符合三位数身高体型年龄的人并没有出现。小九掏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手机却嗡鸣一声,小九点开,是三位数发来的消息。
437:左上方。
小九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左上方,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正立在一家小吃店的雨棚上。
那个场景十分怪异,像是一张薄纸扯住四角,放在空中,然后在上面放了一个铅球。
三位数的脸小九并不能看的很清楚,但他的身高目测接近两米,肌肉较小九第一次在实验场见到他时要发达的多得多的多。
小九点开输入框。
小九:看到了。
437:后面见。
三位数说的后面是指小吃店后面的露天烧烤地点。
“小九,走了!”肖佳坐上了车,手里拎着袋辣条,正准备往嘴里塞。小九挥手:“明天见。”
车门关闭,肖佳坐在座位上,前面的司机大哥已经无视车内得辣条味了,甚至觉得有些香。肖佳将辣条放入嘴中嚼了两下,只见她整个脸都皱了起来。她的嘴里弥漫着一股廉价香精的味道,浓郁的酸味在嘴里爆裂开来。
司机大哥看了眼镜子,看到肖佳那张委屈且愤怒的脸,努力憋住笑:“佳佳你爱吃糖醋排骨就跟老板说好了,干嘛买辣条这种垃圾食品吃?”肖佳愤怒的握紧了拳头:“还不是李九那家伙,硬塞给我的。”肖佳拿出了张手纸,把手擦干净,再把辣条扔回布袋里。
“小九最近总是魂不守舍,上课也总是直愣愣的,我问她原因,她又支支吾吾。”肖佳把手指头凑近鼻子,浓重的辣条味直窜鼻腔。司机大哥觉得车内气味呛人,伸手把车窗再摇下来些。只见他一脸风情云淡的道:“早恋?”
肖佳恍然大悟。
被冠上早恋名头的小九正慢慢挪去小吃店后,“幽会”三位数去了。
在小九之前算过的一百种逃生方式里,好像没有任何一条路线经过小吃店。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小九长叹一声,抱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快步穿过了小吃店。
现在还未到饭店,后面的桌子并未坐满。小九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壮硕男人,正左手举三串羊肉串,右手一串烤玉米,吃的正欢。另一桌,一家四口正在谈天说地,声音嘈杂。
那位吃串少年应该就是三位数了,小九清了清嗓子,理了理马尾,走了过去。
“你好。”小九道,并走到了那人的对面,拉开椅子,准备坐下。三位数没有摘掉帽子,只是把手中的串放到了肉串堆积如山的铁盘内。
肉香不停的窜到小九的脖子里,虽然眼睛盯着三位数隐藏在阴影里的脸,但她还是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三位数的五官极其立体,特别是鼻子,恨不得挺出整张脸。眉毛浓黑,瞳仁深褐,嘴唇红润。唯一不足的是下巴处生出了胡茬,而三位数似乎忙于奔波,并未打理胡子,杂乱的胡茬让三位数多了份沧桑感。
“你好,我叫兰伯特。”兰伯特的通用语音调说的极其奇怪,并且语气缓慢,像是学习过这门语言一段时间,但是实际应用并不达标。兰伯特的眼里闪着紧张的光芒,虽然他坐在那里像一座肌肉组成的山,但是他的眼神让人觉得,这明明就是一直山羊,而不是一只猛虎。
小九坐好了,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兰伯特这个名字,她对着兰伯特微笑道:“额...李九。”兰伯特的眼里闪出了一抹异色,他的嘴角微微挑起,唇瓣咧开一条怀疑的弧度,只听他哈哈几声干笑,手摸了摸头顶上的帽衫。
“你知道你的名字?”兰伯特小声问道。小九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兰伯特:“兰伯特不是你的名字?”兰伯特用力揉了揉脑袋,另一只手朝对面指了一下:“刚刚取的。”小九顺着兰伯特手指方向看去,远处一座高耸如云的建筑上,用白色的大字写着:兰伯特公司。既然兰伯特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命,那实验体全部失忆几乎可以板上定钉。
没想到兰伯特取名字如此随意,小九转回来,用惊讶的眼神看了一眼兰伯特,双手摊开,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兰伯特拿起了一串肉串,咬下一块放到嘴里,开始慢慢品味起来。小九的眼睛则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目光不时偏离兰伯特,飘落到另一桌笑到掀翻天空的一家人身上。
没人开口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味。小九将碎发顺到耳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觉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一些特别的地方?”兰伯特咀嚼肉串的嘴停了下来,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就是,不同,或者...奇怪?异常?”小九不想表达的那么直接,她手舞足蹈,觉得词汇量有些不足。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兰伯特压低声音,头微微往两边转了转:“你也?”小九点了点头。两个人像是正在对接任务的特工,头凑在一起,盘子里的肉串像是一扇屏风,挡住了两个人的嘴型。
“你找到另外一个实验体,不,另外一个人了吗?”小九一脸期待的小声问道,兰伯特摇摇头:“死了。”虽然两人第一次见面,但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所以对彼此还都比较信任,而小九现在已经放下了戒备心,与兰伯特的见面似乎没想象中的那样糟糕。
“被黑衣人杀害了。”兰伯特惋惜的摇摇头,他后怕的道:“幸好跑出来了,不然就要被那些人给抓去了。”“你和那些入侵者,也就是黑衣人打过照面吗?”小九好奇的问。“见过,他们抓住我了,但是并不知道我进化后的力量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的。”兰伯特咧嘴笑开了,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挣脱镣铐时周围的人一脸懵逼的样子。小九心里的戒备防线又构建了起来,她挑挑眉:“你的能力是身体的强化?”兰伯特大刺刺的点点头,他的手拍了拍大臂上的肌肉,又露出了自己雪白的牙齿:“对,金刚不坏。不过,你的能力不是身体的强化吗?”兰伯特迅速抓住小九话语里的反问,快速回问。
小九没想道忽然自己给自己摆了一道,她索性摇摇头。
“你好,我是兰伯特。”
兰伯特对于突兀出现的自己的声音感到十分惊愕,他看着一脸笑意的小九,惊讶的道:“你可以模仿声音?”小九点了点头,在那次昏迷之后,无意之间,她在学肖佳说话时,知道了这项能力。这项能力远不及监听来的实用,在平常生活中小九的使用几率为零。对于兰伯特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就算他长了一张安全的脸,但小九的戒备心还是未能全部放下,所以,监听这项能力暂时不能让兰伯特知晓。
“你能,你能再模仿那边的那个小孩子吗?”兰伯特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激动的伸出手指,用大拇指指着不远处在大声和姐姐争论的小男孩。
小九一副骄傲的模样,她侧耳听了一会小男孩的声音,张嘴到:“姐姐,快把这个,这个羊肉串放回去,妈妈说没有熟!”小男孩特有的娇嗔的语气和稚嫩的声音,活灵活现的在兰伯特面前。兰伯特开怀大笑,惹得旁边的一家人和屋内的食客纷纷侧头看过来。
“你别笑了。”小九的声音还是那个小男孩的声音,只不过这次没有参考,而是直接编造了一句话。但是无论是语气还是语调,和小男孩亲口说的别无两样。兰伯特笑得更大声了,小九连忙换回自己的声音,低声喝道:“小点声,那些人都看着你呢。”
兰伯特这才将大笑换成低笑,由于努力憋着笑声,兰伯特的肩一耸一耸的,头埋在双臂之中。不知道的还以为此人疯病发作。
小九也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只得一脸奇怪的看着兰伯特。
嗡嗡。
手机震动。小九面上一僵,她拿起手机,发现是李月山打来的电话。再看看天,将黑不黑,时间较比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约有一个小时。
“小九!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来?”李月山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小九连忙凑近手机,她看了眼兰伯特,回道:“额,肖佳拉着我去逛超市了,山姨,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