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罪言
虽然偶尔会凶她几句，但他知道，柔姐是真的对东篱好，把她当妹妹似的疼着。但像现在这样真的发怒的，还是第一次。
所以他比较好奇，东篱到底干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儿。
按理说，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没出什么大事才是。
“东篱这笨蛋，她……”
柔姐激动得比手划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却被东篱一声咳嗽给打断了：“恩咳……咳咳……喉咙好干啊……可儒你可不可以去帮我买杯饮料？我想随时知道墨相公的情况，所以不能离开。”
说话间，已经一只脚踏上前，一脚踩住了血迹。
秦可儒四处看了看，虽然觉得空气中有股不寻常的味道，但他就是看遍了自己的四周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好了好了，两位公主就乖乖地坐着等吧，小的这就给你们去买！”
“好的嘞！小秦子快去快回哈！”东篱“淑女”地微笑。
秦可儒也入戏颇深，学公公腔调：“喳，得令……小秦子给两位金枝玉叶弄琼浆玉露去！”
“哈哈哈……”东篱开怀地笑着，一看一旁的柔姐傻愣愣地一点也不配合，便戳了戳她。
柔姐懂她的意思，便僵硬地扯了扯嘴皮子。
大概是女人之间的秘密吧……秦可儒也就没多想，转身走了。
“暮东篱，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柔姐抱着双臂，一副得势不饶人的样子看着东篱。
秦可儒一走，她才放开脚，低头用沾湿了的纸巾一边擦拭一边有气无力地说着：“柔姐……彻底忘掉一个人，要多久？”
就像之前在院子里一样，一蹲下去，她就变得没有安全感，抱着双膝有些不想起来了。
柔姐的眼神渐渐由愤怒转为了了然，伸手去拉她，忽然不符合她气质地温柔说道：“因人而异。……不要蹲着，否则你会习惯了将自己的弱点展现在别人的面前。”
东篱随着她坐到一旁的长椅上，再次问道：“你有试过忘掉一个人吗？”
“唔……”柔姐抿了抿嘴，然后低头用消毒水擦拭东篱流血的手心，下了很大决定似的说着，“试过。”
“忘掉了吗？”
“忘掉……”柔姐一直喃喃着这两个字，过去了很久才失神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忘得掉……”
东篱第一次看见柔姐这个样子，正想问她怎么回事时，柔姐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安慰她的，忙笑道：“你我的情况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的。傅子爵那厮，你就是装个盗版软件那也必须把那病毒给清除了啊！必须的！”
“可是……”
“欸不对呀，”柔姐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对傅子爵念念不忘，为什么会嫁给了小墨墨？暮东篱你给我老实交代了，是不是被那混蛋伤到了就随便找个人嫁了？你个死丫头，居然把小墨墨那么神的男人当替代品！你丫小心招雷劈啊！”
看样子，柔姐还并不知道宴会上发生的事。
“是啊……雷早就劈下来了……”东篱低下了头，思绪飞得有些远。
唉，果然这世上还是有报应的啊……
柔姐还想念叨些什么，视线触及她的手心时，又咽了回去，一边擦着血液，一边语重心长地道：“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出息呢，可以对一心念着的傅子爵说出那样的话来，原来……”
“我要真那么有出息就好了……”
她的手，简直惨不忍睹了！
指甲长，跟魔女似的，刚刚跟傅子爵那么一唱腔，心里准是难受得紧，不想在他面前再次失去尊严，便自残以疼痛提醒自己，试图用这里的疼痛掩盖住心里的疼痛。
可是，真的有用吗？
柔姐看了她一眼，傻丫头，如果能忘记，不用做任何有的没的；但如果忘不了，你就是把手给弄残了，那也只会痛得更深刻而已。
“有些人，只是生命中的过客，看一眼便好，不必得到。而陪你走过这一生的，最终只有一人。东篱，你最好想清楚，谁才是你的唯一，不要等失去了才觉后悔莫及。你要是选错了，谁也帮不了你。”
“恩……”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反正不管是傅子爵还是墨尔涵，都不会是我的唯一……”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像她这种不三不四什么都不会，只会到处捅娄子搞破坏的女人，除了秦可儒，谁能受得了她？
但她和秦可儒，永远都不会是恋人。
至少，东篱从小便只把他当亲人看。
或许是哥哥，也或许是弟弟。
当然，东篱想当姐姐，可一直以来，秦可儒在她心里扮演的，是哥哥的角色。
“东篱，”柔姐抓着她的手，轻轻地握着，“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妹妹来看待的。”
“我知道。”
“那你就告诉姐姐，现在你心里住着的，到底是谁？”柔姐又将手放在她心口上，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心里……
她不想承认。
“柔姐……”东篱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傅子爵那个王八羔子无良啊……”
“怎么了这是？”
哭丧着脸道：“他就是那么死乞白赖地躲在我心房里不肯出来，房租不交，还打死不搬走，我有什么办法？”
她这比喻倒是打得新鲜合理。
柔姐还没开口，又听东篱来了一句：“要不……把房子拆了吧？我丫的就不信没了房子他还能赖着了！”
暮同学，你还真当是租房子了呢？
“可怜的孩子，”柔姐唉了一声，摸着她的脑子，“看你这孩子，都傻了……”
“谁傻了！柔姐，我在跟你说认真的好不好！”东篱粗鲁地打开她的手。
“说真的东篱，傅子爵和小墨墨，换我肯定选小墨墨。傅子爵有什么好的？貌的确有，可财呢？气质呢？他会像小墨墨一样，温柔地对你笑吗？会在你伤心的时候安慰你吗？会在你冷的时候给你拥抱吗？”
柔姐果然变得认真起来，仔细地数着。
东篱抬起头，空洞的眼神在空中游离了好一会儿，失神地摇了摇头：“不会。”
如果会，他就不是傅子爵了。
“那不就得了！东篱我跟你说，就是秦可儒那个臭小子，也比傅子爵强啊！”
“哎哟柔姐姐喂，第一次听见您老称赞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秦可儒痞痞地一摇一晃走了过来，“喏，两位公主殿下，琼浆玉露来也！”
见状，东篱慌忙将手藏到了背后。
“东篱你藏那么快干什么？嘿嘿，有什么宝贝么？”学流氓样搓了搓手。
“滚，屁要不要！”
“放吧放吧，我去取个袋子装着！”
“秦可儒你可以再变态一点！”
“OK的……”他欠扁地做了个“OK”的手势，把中间的圈圈搁在眼睛前面，笑眯眯地，“更变态的是吧？我……”
“行了行了！”柔姐打断他的胡闹，“小墨墨还在里头生死未卜，东篱可没那个心情陪你开玩笑！”
“呵呵……没有啦，我才没有担心他……”她努着嘴，“我……柔姐你知道的，所以我没有担心……”
“死丫头你给我再说一遍！”柔姐怒得双手插腰，“你个白眼狼居然敢不担心我的小墨墨！”
真吵……
东篱眯眼捂着两只耳朵，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
才不是你家的！
只是……她真的不担心吗？
这个答案，很快就知道。
忽然，手术室的灯打开了，几人慌忙围上去问情况，只听医生先他们一步抢着问道：“快，你们谁是RH阴性的？”
不学无术的东篱一时间就傻了：“噶？那是什么东西？”
医生根本没时间跟她解释，慌张道：“墨总旧伤未愈，现在又被不知名外力导致伤口崩裂，失血过多，库存昨天刚刚用完，要是再找不到相同的血型……对不起，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轰……
“Oh，****！”
东篱只觉得那“不知名外力”和最后一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直震得她心里一慌。
一把抓住了医生的衣领：“你在给本姑奶奶演绎狗血剧情吗？姑奶奶是最普通不过的A型啊！你丫的让我去哪里找那个什么R乱七八糟的血型？”
她再傻也懂了，她与他的血型不同，而听医生的意思，他的血型还比较稀有，如果没有供应的话……
“东篱你干什么！快放开医生！”柔姐忙上前去拉她。
那医生正感动不已地看着柔姐表示感谢，没想到她又忽然来了一句：“现在干掉他谁来救小墨墨？留着，小墨墨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手起刀落喀嚓掉！”
医生已经冷汗连连。
天哪，谁说古代的大夫是最危险的职业？现代同样是啊！
秦可儒无奈地看着柔姐代替了东篱揪着那医生的衣领：“臭老头子，我管你什么ABCDEF的，总之一句话，小墨墨绝对不能死！小墨墨有什么意外，我拆了你这破医院！什么玩意儿，没库存了你不会进货的啊！”
两个男人嘴角抽搐。
进……进货？姑奶奶啊，您当RN阴性血是什么玩意儿？说进就进的啊？
秦可儒再也看不下去，慌忙隔开那两个又笨又疯的女人，解释道：“RH阴性在人群中比例很小，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希望他的父母或兄弟姐妹中至少有一方是RH阴性血型的了。否则……”
他看向医生：“就像他说的那样，华佗在世也无用了。”
形势不容耽搁，柔姐一把松开手，将他推回了手术室：“我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还给我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墨墨！”
医生也没办法了，急急地叫住路过的护士：“人命关天，快去查一查，还有没有RH阴性血浆！”
“呃是！”那护士什么都没问，匆匆跑回去。
一转过身，发现东篱正傻傻的，忙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小墨墨的家人打电话要血去啊！”
“啊？哦……”翻了半天手机，才哭丧着抬起头，“可是我不知道他家里都有谁啊……”
“什么？”柔姐大惊，“暮东篱，你……你……你真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媳妇儿了！”
是的，她只知道二老在欧洲，连他有没有兄弟姐妹都不知道啊……
就算二老是RH阴性，哆啦A梦在哪里？没有任意门他们怎么瞬间到达这里！
这时，接通了家里女佣的电话。
一问，希望彻底破灭。
“少爷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没有啊，少爷是独生子。”
轰的一声，东篱的世界塌了。
该死的乌鸦嘴，这回她真的要给他陪葬了。
只是，为什么一想到他即将离开自己，心里会蔓延开一阵阵的酸楚？
是她害了他……
“东篱！你去哪里啊……”
她一路奔跑，试图甩去脑子里那些乱透了的思绪，越甩越乱。直到“砰”的一声响，额头上的疼痛唤醒了她。
抬起头，一双泪眼迷蒙错愕地看着眼前人：“你……你不是……”
他怎么会……
“我可以救他。”
一肚子的疑惑瞬间被惊喜代替：“什么？真的？太好……”
“代价是……ONS.”
“ONS？”
好看的嘴角扬了起来：“One，night，sta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