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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回首云深处:八十年代篇: 53

“唔,你们几个出来游山玩水,难道预先没有做好计划的吗?这要是行军打仗的话,走到半路才去吵吵走大路还是小路,岂不是要贻误军情吗?”梁军居高临下般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说。

谦诚被梁军这么一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心想自己本是回家探亲,顺便陪着妹妹们出外游玩。怎么被梁军这么一说,好像成了一件上纲上线的事情了。他没有应声。

海安倒是不以为意。他在家里早已习惯了梁军这种虚张声势的说话方式。他知道如何去应付他哥梁军,那就是只要口头上认低微就可以了。于是他嘻嘻地笑道:“哥,我们是老百姓。当然没有你们当兵的那么严谨了。而且我们就是来白云山玩玩。大路小路都是玩呗。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我们都听你的,行了吧?”

谦瑾早忘了邀请梁军一起游玩是她想出来的主意,目的是要告诉他自己根本无意与他结亲。此时谦瑾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海安走小路的建议吸引了。梁军的那番话,在谦瑾听来,就是梁军主张大家一起去走大路。她顿时沉不住气了,跳起来反对说:“梁老师,你要是想走大路的话,你们走大路好了。大路不好玩。我想走小路。”

谦诚不满地瞪了一眼谦瑾,说:“别吵!就你特别。”

梁军并没有生气。他将鼻梁上的墨镜向上推了推,似笑非笑地看着谦瑾,说:“你想走小路?小路的入口在哪儿?你知道吗?”

谦瑾“咦”了一声,说:“我当然不知道,可是海安知道呵。”

“海安,你说入口在哪儿?”梁军咄咄逼人地盯着海安说。

海安摸了摸后脑勺,说:“应该就在这附近。找找就知道了。”

“如果找不到呢?”梁军提高了语调说。

谦瑾和海安不约而同地说道:“找不到再说呗。”谦瑾又赶快补充了一句,说:“有地图应该就可以找得到!”

谦诚看了一眼梁军,赶紧附和着说道:“如果找不到,那我们就走大路。怎么样?”

“那找到了的话,我们就走小路。”谦瑾不示弱地说。

谦诚犹豫地看了看谦予,说:“谦予你觉得呢?你能走小路吗?”

谦予求助地看着梁军。她实在不想走小路。所以不敢冒这个险同意。她希望梁军可以做主,说服谦瑾,这样大家都走大路。但她和梁军不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梁军却装作没有看到谦予的目光。根据眼前发生的一切,梁军推测,谦诚像是被父母指派,来监督妹妹谦瑾和海安的,为的是避免他们两个关系过于密切。很明显,海安和谦瑾都是属于那种任性和不守规矩的年轻人。做父母的肯定都不希望任由他们乱来。而谦诚虽然被委以重任,他却担心在某种情况下,比如说像现在这样,他无法约束海安,所以需要他梁军的帮助。这就是为什么谦诚特意地邀请自己参加他们的爬山活动的原因。

梁军相当自信,认为自己这个猜测极大可能就是事实。他因此在心里打算着该如何来控制局面。虽然他是海安的大哥。其实在家里,梁军很少对海安发号施令的。家里更多对海安发号施令的人是海平。正因为如此,梁军的话比海平的话更有分量。因为梁军不说则已,一说肯定就必须执行。海安因此对大哥梁军更加尊重。

像今天这样的小事,梁军肯定不会滥用自己的权威来压服海安的。他犯不着为了别人家的小丫头而去压服自己家的小兄弟。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梁军希望的是,在自己的协调手段下,谦诚和海安谦瑾之间可以达成一个一致的意见。他现在意识到自己面临着一个很大的困难,那就是谦瑾和谦予两姐妹,一个太贪玩而另一个太好静。她们两人爱好的差异是今天最大的麻烦。

想到此,梁军故意地清了清喉咙。说:“我看我们这么争执下去的话,今天就别爬山了。争到天黑也没个结果。看来只能够采取刚才我们提出的办法。我们先去找小路的入口,如果找到了的话,就走小路,找不到的话,就走大路。怎么样?”

谦予见梁军不肯为自己说话,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不敢提反对意见。只好默认了。谦诚虽然觉得这个办法有些冒险,可是既然梁军这么主张,他又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那就只能如此了。谦瑾是乐天派,十分欢喜地连声说:“我赞成我赞成。我相信肯定可以找到入口的。”

海安没想到哥哥梁军会帮自己。他总觉得梁军今天的行为有些奇怪,和他以往的行事风格不太一样。平时梁军是说一不二的人,很难有商量的余地。今天他竟然没有摆出兄长的权威。不过海安此时也顾不上多想,他其实比谦瑾更加急不可耐地渴望着去走小路。因为这是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在地图上搜寻获得的结果。当他一想到,地图上的图标变成了为现实中的山间小径时,心里不由得就会涌起一阵兴奋。那种从童年起就萌生的探险念头,至今仍然在海安的血液中跃跃欲试。

海安早就等不及地要去寻找那个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已久的入口了。他信心满怀地一马当先,领着众人走进山边的丛林中。

一走进这绿荫遮天的丛林,众人马上感觉到一股清新凉爽的空气迎面袭来。谦瑾不禁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她想起夏天里最喜欢去的冰室,陶醉地说:“好美!这里的空气都是清凉的,好像一个大冰室哦。”

“山里面会不会有蛇呵?”谦予却担心地说。

“你不知道吗?广东人吃蛇,所以蛇怕了广东人。它们要么躲到没有人迹的深山里,要么都跑到其他省的山上去了。”海安开玩笑说。

“真的吗?”谦予半信半疑地说。

谦瑾拉扯了妹妹一下,说:“海安的话你都信?”她瞄了瞄梁军,故意大声说道:“梁老师会捉蛇,不用怕。”

梁军有些奇怪地说:“哎,你怎么知道我会捉蛇?”

“你不记得啦?你以前在海南岛的时候告诉我的呀!除非你是骗我的。”谦瑾得意地应道。

走着走着,只见丛林越来越密集,地面越来越陡峭崎岖,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了。

大家停下了脚步。

“没路了。我们还是回到大路上去吧。”谦诚建议说。

“是呵,这里根本没有路。我们还是回去吧。”谦予小声附和道。

“别着急嘛。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和谦瑾再往那边找找。”海安并不气馁。

“不行,你们这么在山里乱窜,很容易迷路的。”梁军严厉地说。

“我们有地图呢,怎么是乱窜呢?”谦瑾抗议道。她又补充道:“你们若是不想走小路的话,我和海安走小路,你们去走大路好了。”

梁军粗鲁地打断了谦瑾的话,训斥道:“你懂什么?你以为这是你们女孩子过家家呵?搞不好你掉到山沟里死了都有可能的!这里我说了算!懂吗?”虽然他戴着副墨镜,可是他眼里的严厉仿佛可以穿过黑色的镜片震慑住大家。

“海安,我们一起再往那边找找,若是再找不到,我们就一起走大路!”梁军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用不容分辩的语气说道。

谦瑾心里很是不服,她一心一意地想走小路。她跟在海安的身边,小声地发着牢骚说:“哎,你哥凭什么要我们听他的呀?他们不愿意走小路,我和你走!”

海安没有出声。他知道如果不能马上找到小路的入口的话,他就只能按照大哥梁军说的,一起去走大路。不知道为什么,梁军具有一种说一不二的气势,海安从不违抗梁军发出的命令的。所以,要想走小路,他就必须马上找到小路的入口。

这时,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了前面的去路。海安正想绕过这块一人多高的巨石,突然间他灵机一动,拨开挡在巨石旁的葵叶,绕进巨石的后部。谦瑾也跟着钻了过去。

巨石的后面,长满了齐膝高的杂草。

细心的海安拨开杂草,发现了草丛中一条依稀的人为的路径。他蹲下身子,仔细察看起来。

走在海安身后的谦瑾也发现了端倪,兴奋地叫道:“哎,你们快来看哪,这有一条小路!海安,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小路入口吗?”

大家也都先后钻进巨石的后部,聚在了小径前面。这里虽然离开大路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可是林荫浓密,草长及膝,乱石丛生,渺无人迹,十分地僻静。

梁军观察了一下小径。那是杂草中一条大约一尺宽的小径。可以依稀看出小径是被人踩出来的,蜿蜒地在乱石和杂草中延伸向丛林深处。他将墨镜取下,夹到胸前衣衫的口袋上。气定神闲地扫了所有人一眼,说:“看来这的确是条小路。那好,你们大家敢走吗?”

谦瑾抢着回答道:“这有什么不敢?和平世界,又没有土匪强盗。再说,我们有五个人,年轻力壮的,更加不用怕啦!”

谦诚脸色有些严肃,他盯着小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我想,危险倒是没有,但是谦予可能会不喜欢。”

梁军看了看谦予,同情地说道:“这样吧,海安,你是始作俑者,你走最前面。谦瑾和谦予在中间,我和谦诚在后面跟着。有什么困难我们随时援助。怎么样?”

谦瑾扬着头说:“我才不用你们援助。我也在前面开路!”

谦诚瞪着谦瑾说:“别逞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谦瑾没有理睬哥哥。而是性急地催着海安说:“走吧。我们先走。”

于是,海安和谦瑾率先走入了小径。谦予尽管不情愿,可是大势所趋,她也只好跟着一起走入了小路。谦诚紧随着谦予。梁军则跟在最后。

小路虽然比大路崎岖,可是丛林茂密,鸟鸣山幽,深入进去之后,大家倒也觉得这里远离喧嚣,别有一番意趣。

刚开始在小路里行进时,谦予的心里充满了忐忑。她是个一切都循规蹈矩,害怕出错的人。不走正儿八经的大道,而去走无人光顾的小路,在谦予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即使是跟随着她一向信任的哥哥谦诚和姐姐谦瑾,她也难以放松心情。

直到在这小路上走了十几分钟后,谦予发现,小路除了高低不平,曲折狭窄外,并不像自己先前担心的那么危险恐怖。而整条路上,只有他们五个人。谦予之前悬着的心,此时逐渐放松下来。她忍不住对走在前面的谦瑾说:“姐,难怪你说小路好玩呢。听你的真没错。走在小路上,好像又回到以前我们在海南岛的感觉。好亲切呵。”

谦瑾得意地说:“那可不是!我说得没错吧!你早就应该听我的。”她还故意地气谦诚说:“你要是听哥的话,你今天就体验不到小路的快乐了!”

谦诚很是无奈地说:“谦予,我是为你好。我要不是看你文文弱弱的,我才懒得管呢。”

走在最后面的梁军听到他们兄妹的对话,忍不住评论道:“谦诚,你这个当哥的也太没点威风了吧?你看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她们两个不过是黄毛丫头。要我,一个个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听话!”

谦诚“嘿嘿”地笑了笑,说:“你是不知道,我这是好男不和女斗。再说了,谁叫她们是我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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