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倾心逃过护士溜出医院,坐在副驾上仍止不住笑:“你一定是惯犯,哄得人家小护士滴溜转。”
陈铎打方向倒车,一副为了你我才牺牲色相的表情。
“上学时逃课没少挨打,干这事儿还真是头一招。”陈铎倒不避讳说自己的黑历史,想让倾心尽可能多的了解他。
“学霸也逃课?”倾心侧头看他。
认知里,像陈铎这种一流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应该天天泡图书馆才对,大学时班上几个出类拔萃的男生都是这样,压根和逃学不沾边。
“淘课还弄这么成功,叫我们这些老实上课的学生情何以堪。”倾心小声嘟囔,从小她就是那种下笨功夫的孩子。
“成功?”陈铎玩味着这两个字,来了兴致。“你对成功的理解是什么?”车子盘旋驶出医院地库。
“我吗?”倾心反问。突然的光线使她眯起眼睛。
“嗯,”陈铎放下遮光板,示意她说下去。
“我这个人没什么大抱负,”有些羞于启齿。“不怕你笑话,我小时候拼命学习就是为了考个好大学,想让妈妈骄傲,想让她觉得没有好丈夫,有个出息的女儿也不错。”
这就是她年少对成功最初的理解,有些功利,带着几分负气的成份。
“而现在......”她扭头看窗外穿梭的车流,“清心寡欲过一辈子,也蛮好。”
只有寺院里的和尚才要求自己清心寡欲,不难猜出,她这种想法源于往昔晦涩的经历。
陈铎没接口,车子缓慢停在红灯路口,周末关系,路有些堵。他松开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拎起矿泉水,拧开,灌下一大口。
心火压下去,觉得这姑娘太需要被爱。
“我们去哪儿?”倾心问,奇怪他怎么默了声。
“去看桃花。”水放回去,嘴角微翘的看她。
倾心开心的点头,去年就想去看,一直拖着,最后过了季。她以为陈铎要去植物园,绿灯亮起,车子上了高架桥,下桥向郊区的公路开去。
半小时后,车子拐入岔口的土路。
陈铎今天有备而来,听邹伟说这里路不好,特意换了辆底盘高的奔驰越野。车子在泥泞的土路上又开了二十分种。
极目远眺,隐约可见前面粉艳艳一片,没有边际。
“四月末这里是赏桃花最好的地方。”陈铎刚才担心路远,怕她累,一直专注开车,好让她小睡会。
这会儿见她来了精神,车速也加快了。
“天呀!”倾心手趴着窗玻璃,眼见车子一点点驶入花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美了!”路两旁全是开得正旺的桃花。
“是很美,”余光里是姑娘惊讶的小表情,车停在路边。“下车走走。”陈铎事先了解过,她没有花粉过敏史。
那么,漫步花海就成了一件极浪漫惬意的事。
“好啊,”姑娘眼睛闪着光,按捺不住的激动心情。
“等着,”陈铎先下车,脚踏到地面,全是松软的花瓣,昨夜下了雨,吹落了不少。
空气混着泥土和桃花的淡淡香味,他绕过车身,帮她拉开车门。
“我自己来就行。”她不太习惯被人事无具细的照顾。
“下面是水坑,”他停车时就发现了,所以让她等在车里。“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路不好走,”
因为没被开发,路面还处在原始状态,也不像景区人山人海。
倾心低头见陈铎的运动鞋踩在泥水里,前后也都是大大小小飘着花瓣的水洼。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识好歹。
“踩到我鞋上,”陈铎说着,双手伸到她腋下,用力将她抱下车,然后把姑娘的两只脚放到自己的鞋面上。
他的鞋防水,而她穿的是帆布鞋。
倾心惊叫一声,明白陈铎怕弄湿她的鞋,要带着自己过去。可这样,万一两人都摔到水坑里怎么办。
还好,她很瘦。陈铎手托在她腋下不会很重。
开车门时,他本打算公主抱将姑娘运过去,又觉不妥。突然想到这个办法。可当真的腿贴着腿,胸挨着胸,她呼吸扑在脖颈时,对他的自控力绝对是一种考虑。
倾心抓着他胳膊的手也冒了汗,灼热地烫着某人的心。她低头看着脚下,紧张的配合着。
余光里姑娘的脸比桃花还要艳,陈铎最爱看她脸红的样子,带点娇羞,很青涩。喉咙不自觉滑动,他强迫自己看前方的路,生怕再看姑娘一眼,就会控制不住吻上去。
前面桃林里有人钻出来,陈铎带着她像袋鼠宝宝似的,稳稳迈了两大步,转到路中间。“好了,下来吧。”
脚踏到干爽路面,终于松了口气:“谢谢。”倾心没敢看他的脸,低头整理裙摆。眸光扫见陈铎鞋边沾满了泥污,自己的倒是干净。
陈铎也发现了,洁癖症患者皱了皱眉,挣扎数秒,选择无视。爱情这东西,还真是......
“走吧,”陈铎手插在口袋里,示意她别傻站着。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倾心有些不在状态。“这里昨晚好像下了很大的雨。”说完,觉得好没营养,看地上的水泡就知道了。
人在尴尬时似乎都喜欢谈论天气。
“接下来三天还有大雨,”他查过天气预报,所以赶在今天带她过来。
“几场雨过后,就看不到这样的美景了。”花无百日红,倾心有些感慨,伸手接飘落的花瓣。
“怎么和黛玉似的悲观,”陈铎说,“你应该想,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结满桃子。”
陈铎跟在后面,掏出手机:“倾心?”
“嗯?”她诧异的回头。
画面瞬间被定格,“不要拍。”除了必要的证件照,她几乎不拍照。
陈铎笑笑,看了一眼照片,满意地收起手机。
之后经年,他手机屏保都是她站在桃花下的嫣然回眸。
“妈妈,那个阿姨头发好漂亮。”一家三口从桃林出来,小男孩淘气地拉着爸妈的手又蹦又跳。
两人含笑,视线同时落在胖嘟嘟的小家伙身上。
“阿姨好美。”小男孩松开爸妈的手,跑到倾心的跟前,很认真的问:“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
“小智……”妈妈跟上来拉住儿子的胖手,“没礼貌。”接着和倾心说:“孩子不懂事,你别介意。”
“他好可爱,”倾心说着蹲下身,朝小家伙张开手臂。“不是要摸头发吗?”
小家伙一听乐开了花,直接扑到倾心怀里。摸着她的长发又是亲又是闻,还不时抬头朝妈妈露出一排小白牙的甜笑。
场面很滑稽,陈铎和孩子爸都被逗笑了。
孩子妈无奈的笑,“你这么喜欢孩子,也生一个吧。”她误会了倾心和陈铎的关系,以为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
“我还没结婚,”倾心解释。
“我和你结婚。”小男孩胖乎乎的手搂着倾心脖子,小嘴凑到她耳边:“妈妈说,等我长大就可以娶媳妇。”
倾心听了笑出了声,在小男孩的脸蛋上亲了口。
突然冒出个情敌来,陈铎笑。
“小心叔叔打你屁股。”孩子爸玩笑着把儿子抱起来,骑到自己脖子上。
一家三口走远,当陈铎问她,要不要抓紧找个男朋友结婚时,倾心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我从没想过结婚,也不想找男朋友。”很认真的语气,暗示陈铎不要打破两人间的友谊。
“为什么?”陈铎眉头飘过一丝乌云。
“害怕不长久。”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感情的事变数太多,她父母就是例子。
倾心自嘲的笑,“不瞒你说,若不是母亲反对,外加起不来做早课,清灯古佛,聊此一生其实也不错。”
她说的轻松,陈铎却笑不出来,好端端的姑娘想出家?
“我母亲也是虔诚的佛教徒。”陈铎表情严肃,“我本人虽不信佛,但明白宗教的意义是引导人们积极的面对生活,而不是逃避。”
陈铎忽地抓住她的肩膀,漆黑的眸子锁住她,“你懂吗!”
眼里是他愠怒的表情,这时的陈铎像一个霸道的统治者。倾心被他蛊惑的连连点头。
“相信我,”他带着些许威严,“你将来会有幸福的家,可爱的孩子。还有…….”陈铎松开手,抄到兜里的烟盒,“还有很爱你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