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而又绚烂的朱鸟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所以当朱鸟被剑光割杀化作漫天火雨时,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沈向晨是火系修行者,在控火的路上已经走了很远,这只火焰朱鸟更是为其击败斩杀了无数敌人,立下赫赫战功。
而此时,火鸟哀鸣,只剩火苗。
朱砂没有再给沈向晨任何喘息的机会,十指如剑,斩向沈向晨头顶。
沈向晨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未慌乱,朱鸟被破的一瞬间他就双手结印,两脚原地画圆。
当朱砂冲来的时候,沈向晨的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圆!
“腾!”
毫无征兆地,沈向晨脚下圆周骤然掀起火焰,火焰迎风暴涨,瞬间便将沈向晨包裹在其中。
沈向晨轻轻踏出一步。
“哗!”
火焰随风而变,只一瞬间,颜色就不再是普通的橘红色,而是变成幽蓝色,略带一丝透明,就像是夜晚坟地里莫名的鬼火。
温度骤升!
空气里的水分几乎瞬间就被蒸干,蒸发出袅袅青烟笼罩整条小巷,黑夜里起了一场热雾。
站的稍微近些的司察们立刻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起来,额前的发丝甚至出现了一丝焦糊。
齐俊面露震惊之色,他也是主修火系功法的修行者,但和沈向晨比起来还有很大一段差距,日常生活里早已把沈向晨当成了自己的老师,但即使是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沈向晨施展出这种火焰!
最常见的五灵法术,每一种都博大精深,其中火系功法的形态又是最多,除了最常见的橘色火焰,还有冰冷的冰蓝色冷火,还有威力更强更胜的紫色雷火,以及各种含有特殊效果特殊属性的火焰。
沈向晨此时施展的幽蓝火焰,显然就是其中一种。
“离远些!”何子清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向冷漠的语气里竟出现了一丝凝重。
她的目光落在沈向晨身上,似乎有些看不透这个男人。
……
幽蓝色的火焰透着诡异,朱砂不敢冒进,在空中翻转身形,没有再直接砍过去,而是先扔出了几枚鬼气凝成的黑针。
“砰砰砰”
黑针砸在幽火之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被吸收了!
数根足以秒杀筑基巅峰的黑针,就像是砸落水池一般,只是在火焰表面荡开一层涟漪,便不见踪迹。
朱砂瞳孔微缩,一时停了下来。
沈向晨抬起头,苍白的脸色被幽火衬得越发渗人,一双眸子里两团火焰跳动燃烧。
他淡淡说道:“束手就擒吧,你没有机会胜我。”
朱砂眯了眯眼,片刻后眼中的凝重重新变为平静,她双手交错于胸前,说道:“你错了。”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胜你,而是……杀了你!”
再一次,朱砂俯冲下来,在俯冲的过程中,她周身的鬼气越来越浓郁,背后伸展出一双黑色骨翅,姣好的脸颊像是玻璃龟裂一般,露出黑色可怖的面容。
她弃掉这一身皮囊,只求死战。
……
两道身影碰撞在了一起。
“轰!”
气浪翻滚,小巷铺就的青石板直接被掀开,两侧房屋摇摇欲坠,地面都发生了颤动。
何子清高高跃到空中,注视着战斗中的二人。
火焰与骨指相撞,灵气与鬼气相互震荡,波动一层一层交叠。
一招,两招,三招……
两人都仿佛忘记了一切,全身灵气环绕,精气神都到达最高峰!
沈向晨的幽火固然神奇,但是朱砂的战力也再次上升了一个层次,十指幻化出的十柄剑刃包裹着浓郁的鬼气,本身具备了极强的腐蚀能力。
腐蚀与吸收,就像是一对矛与盾,不断激烈地彼此碰撞。
朱砂双目通红,每次出手,罗修的身影就在她脑海中浮现,曾经的点点滴滴不断涌上心头,她的战意越来越高!
当两人的招式第一百次相撞,堆叠的波动终于爆炸开来!
以两人为圆心,周围百米之内的房屋,瞬间被移平!
好在早在战斗开始司察人员就把周围的居民都疏散离开,除了一些靠的近的司察被爆炸掀翻之外,并没有百姓受伤。
但即便如此,依然出现了伤亡。
金城已经很多年没有司察队出现过伤亡了。
……
何子清依然锁定着爆炸中心的二人,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即便在如此激烈的爆炸中,这两个人……依然没有停止战斗!
二人已经都受了重伤,战斗不如之前那般气势恢宏,但惨烈程度却是之前的十倍!
朱砂的十指已经断去七指,只剩下右手食指中指以及左手的无名指,周身剑光稀疏不堪,处处皆是漏洞。
但对面的沈向晨也好不到哪里去,幽火屏障几乎碎裂,上衣早已不见踪迹,苍白消瘦的身躯上布满数十个血洞。
但是她的眼神依旧战意滔天,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如井。
小巷不长,现在更是已经不复存在,战斗的时间也不长,但现在似乎变得格外缓慢。
激烈的战斗变成了一场慢速播放的舞台剧。
她踉跄着前进,进攻,他蹒跚着后退,防守。
她喃喃低语着:“杀,杀,杀……”
他沉默不语。
空中之前被吹散的黑云重新缓缓聚拢过来,无月无星。
一片尘埃缓缓飘落。
一道清冷的光芒从天而降,从后面洞穿了朱砂的身体,直直插入破损的地面。
青色长剑在微风中蝉鸣摇曳。
朱砂缓慢的身体突然僵硬,血红色的瞳孔陡然放大,整个人短暂地定格成了一幅画,画的背景是断垣残壁、飞火流星。
而她,就是这画上的一点朱砂。
沈向晨后退了最后一步,站稳,艰难地伸开双臂。
画面破碎,朱砂跌入他的怀中。
“下,下辈子……我还做,你的朱砂……”
她轻轻说,身体随风消散。
……
“朱砂!”
沈向晨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他费力地转头望去。
只见陆安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他终究还是赶了回来。
却也没来得及。
陆安人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口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跌坐在地上,只觉得自己好累。
这一生,都没这么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