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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意难平

殿上一干人等唏嘘不已,众宾纷纷离去,却有留下狐狸尾巴,悻然道:凌木的战事估计轮不到安王来打,悠兰王和世子盯着呢,封疆讨赏的事,恐怕只是推脱之辞……

安王望向宾客中突然发话的女子,道:连日有人同本王禀报,凌木使节和家父来往甚密,不知是要一同讨伐本王,还是另有所谋,本王只是提个醒,别被凌木诡计多端骗了,还给他养兵点将~

女子身形踉跄,差点撞上南门,回头镇下心绪道:安王多虑了,家父只是好好招待贵宾而已,换做安王府绝不会把他们放眼里,我们也只是缓兵之计,让我们云锦多有时日准备罢了……

“那本王要谢过太傅了…”

众人听完沉下心,才知道今日鸿门宴或许是要镇一些沉不住气的人,谁设局让她们自甘暴露,仿佛做了偷盗的事还要喊抓贼一样……

惊心动魄的殿试风波平息,众人散去,安府没能纳一良贤,本就无意,道是城头传开安王与天下人宣的君子之诺,征九城向帝君讨红颜,心诚悦人,理当服众。

晨光熹微,安府别院。

一局暮锦所设的大宴,是无意让自己伤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也没那么聪明,早知眼前人拉她进局,她就要防着点,无奈她是他妹妹,待她真心好的人…

“暮锦,我看看你的脸,她说着勾起她的下鄂,仔细端详一番道:幸好南山药王的玉露好用,好像血痕淡了好多……你看看?

她将铜镜给她,让她好好看看。她翻身轻盈落靠坐在窗台上,借着晨曦微光,接过铜镜举过头顶,仰头看镜中容颜,指尖抚着眉心,带了点不屑勾唇道:“我甘愿没好”

绯色霓裳上刺着凤逐朱莲,洒落一地得花瓣点缀着她的裙裳,风一动,空气里曼着香气,婀娜身姿往那窗台轻倚,便是一副让人看不厌的画…

沉默,安芷熙忽得说不上话来,如此近看她,好似觉得不认识了。做了那么多年的姐妹,她倒是真的没仔仔细细这样看她,如今的容颜不能被谁轻易看了去…她不在府上的日子比较多,什么时候在哪里她也不清楚,来无影去无踪,那都是哥哥的命令,他们谁也阻止不了。

只是前些日子听说是去了天山,大半个月也没回,安王府的人得了令不得找她的下落,大家都照做,只是没有想到半月后回来的时候,受了伤,脸色不太好,她不说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敢问,就道是通知了哥哥说她回来了,哥哥也没有说什么。于是很难得她在这府上休息了大半月,从没有那么赋闲过……

她一介女流之辈而已,想不通为何哥哥当她是一个男人使,没有半分怜香惜玉,再怎么强悍也强不过男人的…她到底是自不量力想证明什么,还是逼不得已受困于哥哥的命令?

听到滴水落地,瓶器乍碎的声音,安芷熙才晃过神,惊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一瞬就眉间生了怒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让公主记着她欠你的,还是要让哥哥记着?留着伤疤毁了颜面,你还能那么不在意?

她将她求来的玉露全倒了,连瓶子都砸碎。

她勾唇淡笑,看自己的模样,微微凝眉还有一丝血色,却也无绪,她明白纵然保全容颜无暇,她暮锦只是暮锦,从来走不进谁的心里。

安芷熙看她淡淡血痕衬着白肌如雪,生了另一方异族人的模样,才记起眼前的丫头是绪方之人……

“你这药从南山药王那里求来,如今这伤给他治好,他还不得瑟让我磕头谢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有过节??”

“哪里是我求来的?他一听我说你被公主用剑伤了你,他有多惊讶么,他二话不说就给我双手奉上了,我白带安府数十侍卫,想逼他交出玉露呢”

“你就没提点心,万一他拿什么破方子要让我破相,变本加厉呢,那可怎么办?”她端详着镜中自己淡道。

“怎么可能!你暮锦的脑袋也就适合打打杀杀,你前些日天山回来染了风寒,还多亏他的药引才少减轻了许多。”安芷熙笑意更甚。

身前人微微凝眉,好似有什么心事,“那是他欠我的,如今没什么可欠的,往后你不要再去跟他有瓜葛。世子那天被我伤到了,如今怎么样了?”

安芷熙听不明白,什么叫他欠了她的。

她有意在扯开话题,安芷熙听她说起世子,红了脸,啥也没得想,就颇为骄傲得道:没事,他过几天就要去夙河营地了,征伐凌木的事,要提上日程。

好像提及了他,她再也止不住欣然又道:“若是他这回有了建树,兴许我们可以求母上成全……我不想让哥哥出了风头,这次的战事,我并不想哥哥插手,说什么征九城换公主,我不想成全他们!暮锦,你有什么法子?”

只是她这一句话,吓得眼前人白了脸色,她要叫她里外不是人?!他若要破城,或许会叫人带上夙河训练已久的精兵,将军调令在她手,她怎么能违逆他的命令?只是如今他没有任何命令。眸中千绪万绪凝结,她无法回答。

“你都能让哥哥从边塞回府,只不过是拖延战事,让世子先行,对你来说有何难?”公主笑着道,她心望夫成大器情有可原,可是怎么让她跟主子对着干?!天山的事,也足够让他觉她大逆不道了…她无法想象若是出手帮了安芷熙,他会如何看她?!

“小姐,就算让世子先行,战事布局,他可已经准备妥当?他可赢得了时间?…”她压下心头翻覆,她知安芷熙待她真切,不想让她失望,却也不能答应她。

“是你不相信世子的能耐,还是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要不你能帮世子一把,那是最好的!”

“小姐!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王爷要征凌木的事,我根本不知道,他就没打算让我前去。如若要我做准备,早就下令了…”

“也是,可能也用不到你,他征凌木该是亲征才显得对公主有诚意,就算你百般殷勤也没用!”安芷熙忽得生了怒意,对着顽固不化,不近人情的她道,她从来没求过她,如今低声下气,她还死命护主,她不点醒她,叫她执迷不悟下去?

她一听她如此怒言相逼,心头冷汗直下,好似有心弦绷断的难受,她都知道她心里所想,却为什么就是要拿心头石砸她,她是个下属而已,却只是让她在心里想着也不能?!

“安芷熙,你给我出去。我们没得好说,若不是你对王爷全盘说了那番玩笑话,他也不可能对我生了嫌隙,你对我可真好!”

“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不愿死,困守安府,不过为的是重振绪方大业!”她说着眼里已经凝了泪,她其实想她不那么受累,叫她不再受重用,不再那么拼命刀山火海,只想她跟寻常的女子一样,陪她逛逛花市,什么也不做保全性命,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够她还报安府恩情,如今就享受荣华富贵就好,没人逼她征疆拓业,轻贱自己的性命,没有半点好处。

都是为了她,她才跑去跟哥哥面前这么说的。这回哥哥回府对她的冷眉横对,自然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哥哥最生气的就是下臣对他不忠,有什么其他歹念更要不得,他不再相信她,自然不会再吩咐她出战,也好躲过烽火箭羽……

两人话中带怒,谁也不让半分,就是误会透了,却也不想彼此真得受了伤。

“罢了,我累了!你只管你的世子征疆封王,不要在这里同我说有的没得。”她凝息微红的眼眸里却藏尽了愁绪,从窗台下来转了身便走。冷风过耳,安芷熙却再也止不住大哭起来,她肩头微颤,不敢回头,却听安芷熙道:暮锦,你就是太目中无人了!

“小姐别哭了,府上要是让人知道是我弄哭的你,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暮锦,你从来只想你自己!我和母上怎么把你变得那么自私的!你还有点良心吗?”

她的言外之意是,比起安王赏她稀世珍品,宫锦华裳,却要拿她命去血海沉浮,她和母上的真切关照,不想她四处杀伐,倒是不被放在心上?这是什么道理?

“你哭也没用,你要是真的着想你们的未来,你倒是同世子好好商量,我怕这战场血海无情,你们奔着万丈豪情,却落得个劳燕分飞就不好了,更何况不是非得这样你们才能在一起……”她背过身冷言相对。

“若是夫人,也赞同我。夫人本就不愿你落在打打杀杀的人手里,你本是要嫁个平凡人,避开烟火,好能安稳过一世。”

听到这话,她哭得越发汹涌了,她知道她说得对,她只是没勇气面对。

这一哭惊动了院里所有人,丫头侍从都看得清清楚楚,好像是大丫头欺负了小姐,一人冷眉不语,一人哭天抢地。

只是此时人群却忽得安静了下来,有沉稳的脚步不知何时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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