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天勋君听过后就下令，从宫中童女中挑几对送去祭神。很早以前，确有这等习俗，但是，以人命祭祀，有伤天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了。
天师倒是出面反对，这才将将挽回一些，但天勋君仍坚持要放童女血，以显诚意。被选中的人只能生死由命。
沈露混进其中，等到子时到来，定会有一片混乱。
已经是入冬，宫女们规制的衣裙实在不御寒，前面两个小宫女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冷得直打哆嗦，还不敢露出马脚，脸上都出现几分青紫之色。
到了正阳宫，沈露等人将祭品都放好，三个人并排跪在神台下。
那是个什么神，沈露不大认得，镀金的面上尽是傲视不屑，也许，神就是这样吧，所谓掌管万物，其实毫无怜悯，看着人如蝼蚁苦苦挣扎，谓之……自然……
两个宫女显然是认识的，凑近了低声耳语着，诸如有没有在膝盖底下偷藏小垫子，还有如果真的熬不过去，有没有托人将细软送出去给家人……
沈露低着头，左手食指的扳指里有一根针，只有一根。
“你叫莲秀对吧？你怎么肯替晓梦来？这可是会没命的事儿！”唤作若雨的宫女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那边动也不动，忍不住碰了碰她的手臂。
哪知道沈露反手差点将人给掀出去。
“啊——痛痛痛！”若雨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脸上满是惊恐。
沈露连忙松手：“对不住对不住，我练武的，习惯了……你……没事吧？”
若雪瞪了沈露一眼护住若雨，“给我看看，有没有伤到，还疼吗？”
若雨忍着泪将手伸给若雪，只是手腕有些红，若雪还是仔细轻揉了半天。沈露颇为尴尬，只觉得自己太过多余。
若雪将若雨护在怀里，膝下腾挪，离沈露远了些。
“都叫你别理她，也不知道晓梦哪里找了怪人来替她，怕不是宫里人呢！”
沈露眨巴两下眼睛笑道：“这位妹妹真聪明，我欠晓梦一个人情，又是练武的人，流点血死不了，来替她，刚才对不住了！妹妹可千万别说出去，到时候晓梦可要被抓回来了。”
沈露直率的样子倒不像作假，若雨晃了晃若雪的胳膊：“我没事，你不要紧张，她来帮晓梦也是有情有义，不是坏人。”
“你呀，不长记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人！”若雪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但是也没拦着若雨和沈露说话。
沈露却不由心想，是啊，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人，傻丫头。
夜渐渐深了，白日里明明是晴天，入夜了却乌云密布，天沉沉的，一个劲儿往下坠，似乎就要压下来，将呼吸连同体温一并从身体里挤压出去。
大约在亥时，洛珏到了神台这里，查看是否布置好，就看见三个小巧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取暖，缩得像三只鹌鹑。
“你们是？”
沈露听见熟悉的声音，不由把头埋得低了些。若雪回话：“回五皇子，婢子等人是此次的……祭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