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逼入绝境
罢了，这微不足道的过往！
以后，又有谁会想起这场无聊的战斗，会记起自己呢？
摩碣，这个朝自己扮过一个天真的鬼脸，却又直接结束自己生命的十一弟；父王，这个声威俱严却又不得不忍痛看着亲子相残，又无奈惩罚着亲生儿子的一族之主！
保重吧！来世，只盼不再落入帝王家……繁烁慢慢地阖上眼睛，自己的灵轻飘飘地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异族身体……
冥海小岛上，血美终于等到乱波族的战船，扶着列杞跌跌撞撞踏入水中，心弦紧绷，迎向战船。
船未驶近便即停下，船头一道黑影逶迤而来，正是帝邪森。列杞见帝邪森孤身一人前来，面色铁青，心知繁烁已死，以后自己只能是这副身体，在族中什么事也做不成了，蓦地身子一软瘫在水中，抢天呼地大放悲声，绝望欲死。血美见列杞宏愿破灭，撕心裂肺，心下也觉难过至极。
帝邪森看着列杞扑地悲泣，冷冷地道：“十王子已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十一魔子击毙！从此以后，你不是列杞，也不做繁烁，你的名字叫杞烈！”言罢面色一寒，列杞身上蓦地腾起一股黑气，吉缚与皮肉相合，牢牢生在一处，终其一生也难去除。列杞身心俱受煎熬，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这场比斗过后，摩碣足足睡了一天，做了很长的梦，梦中全部是随繁烁灵力过继到脑中的画面，诉说了几个繁烁生前的故事，有一些摩碣看懂了，有一些现在还不太懂，但摩碣知道以后绝对会用得着。
但不管看懂看不懂的，都是那么冷。原来这看似平静的王宫，竟然充满那么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那么多伤心泪水，那么多凄惨笑容。
“啊！”摩碣是在梦中见到几个残酷的画面，大叫一声惊醒的。
床边，只有云姬一个人坐在身旁，仔细地替他擦着冷汗，满眼慈爱关切：“碣，你醒啦？”
“妈！”摩碣一下子扑到云姬怀里，想把脑中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甩掉，身子不住地颤抖着。云姬把摩碣紧紧搂住，抚摸着他纯紫柔和的头发，叹息道：“跟那个十王子比斗，真是委屈你啦！”她却哪里知道，摩碣已然知晓了殇瞬与繁烁兄弟相残，至死方休的过去，更加知道了繁烁……八哥竟然是死在自己的手里！小小的心里已烙上不可磨灭的印记。
“妈！”摩碣的呼吸仍然急促，“我要见五哥！”
云姬怜爱的道：“你五哥在外漂泊不定，一时哪能找得到？”
“我要找姐姐！”
“傻孩子，你忘了你姐姐跟渊封大将军远在南边了么？你要想见她，等过几****好一些，就带你去好么？”
“好的哥哥姐姐都不在这，剩下一个殇瞬却是……”摩碣心中一阵黯然，忽地感觉一丝不对劲，焦急问道：“凰，凰呢？”
“唉！凰也受伤啦，现在正在药苑里治伤呢！”云姬叹道，“现在你醒啦，咱们看看她去……”不待云姬说完，摩碣早已从床上跳下，光着脚朝药苑方向跑去。
摩碣赶到时，凰正躺在石床上，双目紧闭，俏脸苍白。旁边隐弱犹自忙个不停，赤澜纵、偃离朔、殇瞬三人立在那里讨论着，面容严肃。摩碣看到殇瞬，想起梦中所见，不由生出一股敌意，两人对视之下，均觉出对方眼神不善。
摩碣三两步冲到石床前，双手扳着床沿，踮起脚来，凑近去注视凰的面孔。但见凰呼吸微弱，面上隐隐露出痛楚之色，不由握住她的手轻轻摇唤：“凰……”
“去去去！别妨碍老夫施术！”隐弱把摩碣推到一边，忽地“咦”了一声，道：“小子的灵力好像增长了不少呢！”伸手在他额间摸了摸，喜道：“淡了，淡了！这第一道禁制离解开不远了！”
殇瞬听了，脸色一变。却听摩碣焦急地道：“老虫子，不要管我啦，快救救凰！”
“好，好！”隐弱嘿嘿笑道，“这小姑娘号称最擅御兽，如今却被噬龙伤成这个样子！所以说啊，淹死会水的，那些凶蛮巨兽，你们这些胡闹小孩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噬龙？”摩碣疑惑地看着偃离朔，“师父，噬龙是怎样的凶兽，连凰都无法驾驶它！”
“孩子，噬龙便是宫中记载的黯星兽，是久被阴霾遮蔽的黯星所化，它降临到世上时，已然被销逝了所有的光华，所以它的内心充满罪恶，是族中最为暴唳的凶兽。”偃离朔叹道，“这噬龙每一千年现世一次，不知为何，这次现世距上次只有短短五百年。而且以往噬龙降于海中，兴风作浪，这次却在蜃林中被发现，啸傲山林，屠杀群兽，凰最先发觉，前去蜃林，竟被它伤成这个样子！”
这时一阵脚步声向这边急促而来，又有一群人被抬进药苑中，只见那些人个个浑身浴血，有的肢体残破，有的已不醒人世，为首一个断臂的魔族勇士朝赤澜纵喘息道：“王，那恶兽太过霸道，去的人死了大半，余下的又被伤成这样，可还是伤不了它一毫，真是有辱使命！”
赤澜纵摆摆手，命隐弱给那些人治伤，忽向摩碣问道：“昨天跟你比斗的那个人，临死前是不是把他一身灵力全部给了你？”
摩碣猜不透父王是否已然知晓繁烁的事情，点头道：“是！”
“好！考验你的时机到了，现在噬龙正在伤害你的族人，你去征服它！”赤澜纵坚定地道，“以你十一魔子的身份！”
“好！那家伙伤了凰，我也不会放过它！”摩碣目光坚决。
忽听一声轻咳，凰从晕迷中还醒过来，看到眼前情形，心知赤澜纵要派人去降伏噬龙，竟不顾身上伤势，挣扎起身子向赤澜纵哀求道：“王，噬龙虽然凶恶，但请制住它后不要伤它性命，它……其实也很可怜的……”
出乎众人意料，赤澜纵决定只带摩碣一个人去！
“父王，您以前见过噬龙么？”在通往蜃林的路上，摩碣问道。
“见过，在我大约两百岁的时候，曾亲手杀死过一只。随后，便开始了对九缕族的征伐！”赤澜纵说着，心中默默回想起当日一怒之下动用渊裂城底之秘，尔后噬龙现世，自己斩之祭旗，南征九缕族的情形！
每次噬龙出现，总是战乱之兆，这次，却不知又有什么祸端！
赤澜纵思虑着，两人已来到蜃林的边缘。
蜃林匍匐在渊裂城北去不远，广阔千里，林中长年有雾气笼罩，巨树参天，野兽成群。只是今天，蜃林却显得毫无生机，薄雾中凝结着一种死静。一只斑雕忽从林中冲天而起，怪叫着，向匆匆天际逃去。赤澜纵面向那只斑雕出现的方向，目光凝聚，然后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招，一面光滑的气镜渐渐在两人面前形成。
“这叫幻光镜，是由至少五百年的灵力凝聚而成，有了它，便可以觑视自己想见的东西。”摩碣记起凰曾给自己讲过，只见赤澜纵结出的幻光镜浑然天成，以常人的水平，绝难支撑得如此完美。
只见镜中隐有雾气流动，赤澜纵手指轻动，镜中的景象便开始游移起来。面前层层雾气荡开，棵棵树木向后退去，渐渐地，面前的雾气愈加浓厚，却被染上一片淡淡的血红。几只野兽从那片诡异的血红中仓皇地逃奔而出。透入那浓雾，遍地的残枝断木铺展开去，各种林中野兽的尸体在雾气残木中隐隐而现，它们的尸体全部被撕裂，其中两中独角兽的脑袋竟被击得碎烂！
一种火热从体内慢慢爆发，面对眼前的景象，不知为何摩碣竟隐隐透出一丝兴奋！
摩碣的视线随幻光镜前行着，目中充斥着噬龙带来的血腥，如此过了许久，竟仍没有看到噬龙的真身。摩碣目测着，画面大约推进已有百里之遥！蜃林被摧十之有一，噬龙之蛮，竟然如此强横！
只是摩碣体内那种狂热的感觉，却也越加浓烈了！
终于，镜中景象停了下来，雾气飘荡中，一个摩碣从未见过的怪物在镜中露出。隐隐只见那怪物巨首蛇身，此刻正盘身而卧在一棵被连根拔起的紫绒树旁。紫绒树粗逾数丈，高可参天，常常一木可造一船，此刻与那怪物相比，竟不能称大。画面缓缓向前推进，两团绿幽幽的光芒在雾中亮起，靠得近时，但见那两团绿芒荡尽浓雾，直透出一股森森寒意！
“这便是噬龙的双目了。”赤澜纵说着，镜中噬龙的上半身突然拔地而起，只见背鳍如割，黑色鳞甲遍布，上面各种野兽的鲜血犹滴。龙腹之上，一对利爪直泛出冷光！噬龙的脑袋缓缓转动着，巨目森然，似在警惕地寻察着什么。突然，它似乎变得极其愤怒，猛地扭过头，在镜中直对着两人吼了一声。
幻光镜上突然被激起道道涟漪，在空中剧烈地颤抖起来。
“如果幻光镜所觑视的对象拥有高深的灵力，对方便会轻易地察觉，并破坏你的幻术。”赤澜纵费了一点劲才使得幻光镜重新稳定下来，看着摩碣：“现在，你知道噬龙有多厉害了吧？”
摩碣点点头，只见镜中的噬龙已然愤怒无比，不停地朝摩碣们嘶吼着。
“现在，噬龙已经完全被激怒了。”赤澜纵轻轻地把幻术撤去，淡淡地道，“你一个人去把它杀了！”
“我，一个人去么？”摩碣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已经察觉到了噬龙的位置，现在就把你丢给它。记住，有许多事，你是逃避不了的！”赤澜纵把摩碣幼小的身躯提了起来，道：“等你与噬龙交手，我会在林中布出一个结界将你们围住，以你现在的本领，绝对冲不出那个结界。所以，如果你杀不死噬龙。”赤澜纵冷冷地道，“……就让它把你杀死好了！”然后，摩碣的身体便被一团力托起，直向林中抛去。
只片刻，摩碣的身子便破入了血腥的浓雾，撞到地上。
好难闻的气息！摩碣从地上爬起，手指一动，一团紫芒围在摩碣的周身将那股恶臭逼开。
“吼”，一声低吼迎面撞来，几乎将摩碣结成的防护吹散。抬起头，只见噬龙的身躯像一座小山一般耸立在摩碣的面前。摩碣此刻才知道，对于噬龙，自己竟是如此地渺小。噬龙直直盯着，绿幽幽的巨目中，倒映出摩碣的身影。
面对着如此庞然凶兽，一种空空的感觉突然霸占摩碣的心头，平时所学的幻术竟似散去，连身体都好似不再属于自己，一时呼吸紧促，目光竟不敢与噬龙接触。
“看着它的眼睛！”赤澜纵的声音突然在摩碣耳边炸响……“魔族中的人从来不知惧怕，你连自己的敌人都不敢正视，怎么配做我的儿子！”
赤澜纵的语气威严不容侵犯，摩碣心神一震，深吸一口气，直直盯住噬龙森然巨目。
“啊吼”，噬龙突然狂吼一声，身形微动，一道黑影透过雾层，直直砸下。摩碣只觉一股巨力迎面压来，噬龙的巨尾瞬间迫至眼前，眼前一黑，急展遁术，身形眨眼移开数尺，堪堪躲了过去。
“砰！”巨尾在地上砸出一个大洞，层层劲气激起，裹着无数残枝断叶，直直将摩碣撞飞出去。不待有所反应，摩碣的身体便撞在一棵大树上。一股巨痛传来，摩碣的身体贴着树干跌倒在地上。只见树干已被撞得扭曲起来，上面紫色的血迹滴落，滴在摩碣的脸上……却是摩碣自己吐出的血！
噬龙一尾之力，竟至于斯！若不是摩碣用繁烁过继的灵力提早结起防护，只怕此刻也与那些兽尸一般了。摩碣挣扎着站起身子，但见眼前雾气尘埃翻滚，遮住视线。细听四周，却不闻噬龙再有任何动静。想必它对自己这一击相当自信，已不屑过来一顾。
想到此，一股莫名的怒气在摩碣胸中扩散。
渐渐地，尘埃雾气飘然散去，摩碣站直的身影在淡雾中缓缓露出，与摩碣的身影一起出现的，是十几道紫色光刃，齐齐向噬龙周身直削过去。
“吼”，噬龙轰然怒吼，它想不到在它的巨尾一击之下摩碣不仅没死，竟然还能发出反击！那十几道光刃是摩碣用灵力积聚，连声闷响中，已然悉数击在噬龙的身上！
却听一阵细微之声响过，十几道光刃消失黯淡下去，噬龙黑色的鳞甲上，只留下淡淡的划痕！
好硬的甲！噬龙低哼一声，巨目中寒意森然，重新审视着摩碣这个对手。
而摩碣的呼吸，在一瞬间沉重起来。
噬龙咆哮一声，巨尾再次贴地横扫，立时大片地皮翻卷起数丈之高，夹杂着数不清的树干与兽尸，如怒潮般铺天盖地地冲撞过来。
深知巨尾的厉害，噬龙甫一动摩碣便急向后遁去，岂知那气浪竟是疾逾掩耳，摩碣的身形只遁出数尺，便被激得拔地而起。接着那一片汹涌怒涛就将摩碣的身影湮没，无数碎石断木撞在身上。遍体巨痛传来，摩碣强忍着将双手结印，结出一团紫芒将自己护在其中。
耳边风声如撕，重重阴影划过摩碣周身的护罩，割裂，远去，又有重重阴影涌来。摩碣身不由已地被裹在这一么阴暗的巨浪中倒飞而去，不知将落向何方。
一团黑影穿过重重阴影，迅速逼至，却是噬龙的巨尾夹杂在万千碎埃中，直扫过来！
“啪”！未及有所反应，龙尾已不偏不倚地击在摩碣身上，一股难以名状的大力将摩碣的身体像弹丸一样疾射出去，重重地摔撞到地上。
“轰隆”，摩碣的身体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巨浪般的尘埃从他身上激起。摩碣全身的骨头好似散碎一般，躺在原地欲动不能，一时竟连疼痛也不知觉。周身雾埃茫茫，摩碣静静地看着，浑不知身处何境，好似尝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