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升平桥下来,苏冰失神走了一刻多钟。背后的那一股凉意惊扰,一眼望去,那街头的柳树倒是因着这一连几天的雨吐出嫩黄色的新芽,墙角出能看见宅院里伸出的半树桃花,为这冷清了一冬的应天府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息。
虽然天气刚刚有转暖的迹象,但是架不住一连几天的雨,人们在家中都闷坏了。昨儿个刚刚放晴,街上立马积聚了许多人。今天虽然转了阴,但街道上还是挺热闹的。
“衙差大哥,我想去当铺当些东西,行吗?”苏冰眼看着要走到当铺了开口询问。衙差闻言没做声点了点头。苏冰这一番接触下来自知这位衙差不喜多言,于是回了声谢,就进径自向右前方的当铺走去。
小包从苏冰的手里递到柜台上。她是仰着脸,踮起脚送上去的,真不知道当铺修这么高的的柜台是干什么!
“二两银子。”那掌柜把小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拨弄了几下,看都没看苏冰一眼便开价。
苏青对这个地方的银钱实在是没有什么概念但是这种地方的人应当都是老油条了,应当是故意作难“不当。”苏青摇了摇头,作势伸手要将小包收回。
那掌柜的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面前大块头的丫头,“那么二两再加一吊钱……姑娘,可不能再多了,就是这个数目。”说完倒也不顾苏冰,低眉拨弄起了算盘。
带着二两银子和一吊钱苏冰踏出了当铺门。“驾,驾,驾——”只见街头转角处突然惊现两批马,如同闪电一般飞快地向苏冰这里直冲过来!
圣武大街虽然开阔,平日里因为行人众多只在中央流出一条道让车马缓刑行通过,行人看着这忽然间冲出一前一后两匹急行的马来,都不禁惊愕。
只见那两匹马你追我赶的,苏冰刚出铺子听见马蹄声便避开站在一旁。忽然看见四米之外一个幼稚孩童蹒跚从街道一边向另一边走去。
那冲在前头的马被勒停,谁料那人一拉马缰那马反而发了疯似的向前冲去。苏冰此时哪能见死不救,正欲向前冲去,无奈身子沉重。
才刚跑出两步,那边就有一道白影掠过,先于她一步长臂一卷纵身一跃便携着孩童躲开发疯的马。
而苏冰一个趔趄止住已经是来不及,眼见着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苏冰正对上横冲过来的第二匹马。
有胆小的人已经将双眼闭起,苏冰看着近在眼前的马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觉得:完了!“酥饼姑娘!”人群里传出衙差大哥的惊喊。
同时一人从人群中闪出,纵身一跃跳上马背,手掌一拍,拽紧驾马人手中的缰绳一勒,电光火石之间,那马临空而起从苏冰的头上跃过。
“吁——”
片刻之间众人的掌声响起才将苏冰被吓飞地魂儿给招了回来。
苏冰回魂儿朝救了自己的人看去,不由大为吃惊:竟是个十一二岁的黑衣少年。“多谢小公子!”苏冰上前自然地报了抱拳。
那道白影掠过将孩童救了下来放到一边。众人见没有出事很快就散去,各顾各事。那孩子的爹娘从人群中凑出来在一旁抱着孩子对救了孩子的白衣女子千恩万谢,只见那女子与那孩童说了几句,之后就朝着苏冰这里走了过来。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来人一席绸衣雪白长裙,衣领处拼接绿边,而白裙之上是银丝绣出的杜鹃衔枝图的暗纹,腰间挂一暖黄色的玉佩,衣衫穿戴尽显贵气。
除此之外,女子头上一支墨玉簪子别一支飞天髻异常灵动。而这女子肌肤如雪,眉似柳叶,面容似桃花,如昆仑美玉般流光华彩。
“没事,方才多谢二位。”苏冰看着眼前的女子摇摇头,不由惊叹于她的美丽。苏冰的声音沉稳悦耳如涓涓细流,丝毫没有透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紧张感,倒叫女子侧目。
“姐姐。”黑衣少年冲着女子叫了一声。“嗯。”那姑娘冲着少年点点头,转而对苏冰道,“既然姑娘没事,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苏冰道,“恭送二位!”
“酥饼姑娘,我刚刚离开了片刻出来便见到那场景来不及反应,幸好你没事!”衙差见那二人离开才走了上来说道。“多谢衙差大哥关心。这一弄耽搁了许久,我们快些回府吧!”苏冰对着衙差理解的一笑。
“既然送到,我就回去复命了……酥饼姑娘,莫多想,大人断案多年为无数无辜洗刷冤屈,必定是很有经验,这次绝对不会放过真凶!”
衙差跟随张大人多年对于尚书大人的能力很是相信。
“嗯,奴婢多谢衙差大哥,衙差大哥慢走!”看着衙差远去,苏冰一路打听管家的去处,她决定自己去管家那里领罚,好过犯在刘婶子手里。
“饼丫头,你去哪儿?”苏妈妈这两天心情不错,这不老爷的寿辰到了,府里张罗着操办,张家没有主母,苏妈妈作为府里的老夫人跟前的掌事妈妈自然要全程操办。
不说这么一来二去能捞到不少的好处,就单单是各房主子的打赏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虽然银钱不少,但是操办的事儿也不少,这不这两天忙起来身子也算,腰也疼的,那饼子丫头还不让人省心。可累坏这把老骨头了。刚从库房里头出来,便看见这丫头左右张望着。
于是就叫住了饼丫头。“姑妈好!”苏冰不正经地行了个礼。“你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在厨房烧火?”其实凭苏妈妈在府上的地位,关照一下酥饼,这丫头就不用去烧火受累了,但是苏妈妈跟着老夫人那么些年了,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道理。
什么叫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她虽然这次保下这丫头了,到底是因为这丫头蠢笨没有得逞,要是得逞了,就凭着这丫头的一副尊容,连通房丫头的资格都没有。
毁坏二少爷的名声,老夫人可不会手软。所以啊,得让这丫头长些记性。好好磋磨磋磨她,等以后她走了,才放心留饼丫头一人在世上。
“姑妈。我……”苏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如数告诉了苏妈妈。只不过隐瞒了一些,只是说自己听人说过那种法子。苏妈妈没有怀疑,在她看来苏冰是个偏听偏信的傻孩子,不然也不会信了春艳那么多年的邪,与自己那样生分。
“你回去吧,管家那里我去替你说……晚上我忙完过来找你,叮嘱你明天老爷寿宴上一些事情。”苏妈妈瞧着事情应当不简单,想跟管家合计合计。但又不想酥饼惊怕,也没多说便打发了她回去。
苏冰当真是以为自己的事情不大。瞧着老爷也没有要狠狠发落自己的意思。但是她却不知道,就因为她的行为,叫东厂的人逮着机会在皇上面前告状。
现在东厂势力越发壮大隐隐已经威胁到六部的运作,而六部之中与东厂站在对头的首当其冲就是刑部,就是刑部的张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