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尤榕的父亲只是一名修理厂的普通工人,那天家中平静,尤榕的父亲挂断与尤榕的通话,家门前传来阵阵敲门声。
打开门,门前出现三男一女,身穿深蓝色统一制服,尤榕的父亲面露诧异,他曾在电视机前见过这类人群,他们是科技频道的常驻嘉宾,国家的科研人员。
“你好,你就是尤天吧?”其中一名男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尤天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这群人找上家门来是要做什么。
既然来访,就是客人。尤天把三男一女请进屋,并招呼尤榕的母亲上茶水:“肖娟,上茶。”
这四位客人从进到尤家后就东打量西看看,尤天很细心,他注意到了这一举动,话不多说,直问心中所惑:“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你们家里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尤榕,现在就读于湘南财经大学二年级,你在市修理厂工作,你的妻子目前无业,前段时间理财还赔了三万块。”
女人讲话时面无表情,冰冷的嗓音毫无情绪,她话音一落,尤天和肖娟面面相窥,空气似乎瞬时凝结。
他们对于尤家的事情似乎了如指掌,很显然,他们在到来尤家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调查。
肖娟的手心里沁满了汗水,她挺直腰板:“你们到底想找我丈夫做什么?”
“登月,为人类尝试新的适应区。”女人把一封牛皮纸袋的信封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中取出,她交给尤天:“这是你的详细资料,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尤天颤抖的双手接过信封,却被肖娟一把夺过,她曾在电视前看过,国际太空联合组织宣发的登月计划具有危险性,每个国家仅派五位公民参与这次计划的尝试,一旦登月,安然无恙地回返已是未知数,她不想让尤榕还未嫁人就失去父亲。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我的丈夫,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更是我们家主要的经济来源,如果你们带走了他,让我和我女儿怎么活?”肖娟紧紧攥住尤天颤抖的手,她语气哀求地劝对方再去寻找新的目标。
可是她并不知道,这竟然是尤天一直以来的心愿,尤天静默片刻,抬头看向四人:“我猜,你们一定是看到我在读书时写的那篇文章了吧?”
“没错!您的文章写的非常大胆,且有科学依据,我们研究过,可以尝试实行。”果不其然,女人露出了笑容。
肖娟却怔住了,她看着尤天:“榕榕她爸,什么文章?你在说什么?”
尤天大学毕业被下分到修理厂工作前,曾写过一篇关于人类等生物的迁移的短篇文章,虽短而精,当初被学校里教授称赞为‘有思想的人’,但后来有人提醒尤天,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能再进行这些可有可无的幻想未来,尤天才开始低调不张扬,以至于结识肖娟后,他也没有把这件事向肖娟诉说过。
听后,肖娟大惊失色,心中已是万分波澜,她从尤天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坚定,一种压抑的不祥预感蔓延心头。
“好……我签字,我跟你们走。”既然被选中,尤天相信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国家及人类把重任肩负到他的身上,他就要扛起这份责任,为了大家,也是为了自己。
画面播放至此,尤榕目光呆滞地盯着屏幕,以词不断注视她的神情,识别她的心理。
尤榕看到画面里肖娟泣不成声地跪倒在家门前,她从肖娟的身上看到了绝望,眼角不自觉地泛起泪花。
“然后,那我妈呢?”
“姐姐,你不要太伤心。”以词轻轻搂过尤榕的肩,他虽已经知道结局,却依然抬起头和尤榕一同观看屏幕里发生的一帧帧画面。
尤天被带走的两天里,肖娟四处打听尤天的去处,她从相关部门的口中听说这批人正在进行体检等一系列琐事,十天后就会被送至登月。
肖娟通过互联网联络上一位就职于科研单位的男人,这个男人的职位会给她带来帮助,肖娟请求男人让尤天回家,拒绝参与这次行动计划,三天后,男人无奈地告诉肖娟,尤天本人的意愿十分强烈,恕他也无能为力。
此时,已经过去了五天。
这意味着仅剩五天的时间,尤榕的父亲尤天将登月,这已成定数。
“既然这样,就让我也加入这个计划吧!”肖娟痛苦万分,她央求男人让她加入计划,男人同意了。
尤榕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她看到画面里的男人,内心崩溃,这就是她口中和肖娟私奔的男人。她没有想到母亲弃她于不顾的原因竟是去义无反顾地寻找父亲,原来这些年里,是她错怪了肖娟。
寻找尤天的这些日子里,肖娟苍老了许多,饮食已经没有规律,导致体检不达标没有过关。
体检不过关意味着她将不能同尤天一样登月,她只能在陆地配合登月人员的一切行动。临别尤天时,肖娟的眼中是无尽的爱和泪光,两个人相拥足足十分钟才分手告别,这一别就是四年。
“原来……是我错怪我妈了。”尤榕扑到以词的怀中,她感谢以词告诉她真相,告诉她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以词轻抚她的发丝,他的心情仿佛是沉甸甸的石头缓缓落下,他想的没有错,尤榕是一个有想法的人,把这些事告诉她,是正确的决定。
“以词,我想去你家看看。”尤榕缓缓松开以词的怀抱,仰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什么?”
“我想去找我爸,以词,我想去月球。”人类需要繁琐的程序才能登月,但她有他,以词来自于月球,想登月一定会很轻松,尤榕心想着,嘴角上扬。
以词的眉逐渐紧锁:“月球不比地球,它需要很强的适应能力。”
“我不怕,我爸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尤榕执拗地扭过头。
她有时很任性,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以词似乎已经摸透了尤榕的脾气和情绪,他不多言,也不会劝说尤榕什么。
以词默默地跟在尤榕的身后,直到距离花店不远处的转弯街口,尤榕猛地停下脚步,气嘟嘟地回头看着他:“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以词再次拉她入怀,他想安抚她的情绪:“姐姐,你的母亲不久后就会来看望你,我的建议是如果你愿意等,我希望等你的母亲到来后,你再做这个决定。”
“好吧,我答应你。”尤榕的态度终于有了转变,语气软绵绵的,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