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珊和李越坐进附近的一家星巴克的时候,李越还感觉自己左手的肱二头肌像被醋泡过一样的酸痛,以至于整条手臂都只能像瘫痪了一样的垂着。
“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李越一边用右手搅拌着咖啡,一边歪着嘴巴说道。
方珊双手托着脑袋,无神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那杯咖啡,有气无力的说:“不好意思咯,今天我请客,算是对你的补偿。”
李越无奈的说:“哎,有个爱踢人的女师傅,现在又认识一个爱锤人的女朋友,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女人这么喜欢打人呢?”
方珊没有回答李越的问题,而是猛地伸手又拍了李越一巴掌,并且生气的说:“说话注意点,我可不是你女朋友!”
李越有些蒙圈,拿着自己的咖啡艰难的挪到了方珊斜对面的位置,同时纠正道:“口误,口误!你虽然和阿霞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你们确实是两个人。”
方珊被李越的举动逗笑了,也被他嘴里的阿霞吸引了,因此坐直身体一边拿勺子搅动自己的咖啡,一边问:“认识你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听你提这个名字,说说你们的故事吧,她在哪儿呢?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但李越却突然没了精神,低头小声说:“陈志山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故事?”
方珊摇头说:“他整天都在医院陪着他媳妇,那有空理我呀。说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越抬头看着方珊无奈的笑了笑,说:“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去找阿霞?其实,我到鹰嘴市来当警察就是为了寻找阿霞。”
李越那极富磁性的声音和星巴克午后悠扬的欧美乡村音乐融合在一起,仿佛即兴上演的一场午后朗诵会,方珊完全被陶醉了。在国外的时候她经常参加朗诵活动,但那些经过无数次排练的朗诵远不如李越这即兴的表扬来得动人。
是的,动人!李越对吴霞那深挚的感情让方珊冰冷的内心都升起一股暖意。五年的坚守,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算是寥若晨星。方珊由此而想到自己和陈志山,实际上她们不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吗?为什么李越和吴霞从小玩到大就叫“青梅竹马”,而她和陈志山就只能是“兄妹情义”呢?从初中的某个时候开始,方珊就不把陈志山当哥哥了,她无数次的想告诉陈志山:你不是我哥哥,我想要你做我的男朋友!李越和吴霞经历的一切美好,都是她希望和陈志山经历的。可是他们没有,以前没有,以后更加不会有了。
听着,想着,方珊哭了,李越也哭了。
方珊微微颤抖的影子投在玻璃幕墙上,李越以为是吴霞来找他了,不顾腿伤起身朝玻璃幕墙撞去。轰隆一声,李越倒地,方珊笑了。方珊立刻过去扶起李越说:“你都着魔了。”
“难道你不是?”李越反问道。
“是吧,我们都是。”
“所以,你不应该放弃。”
“谢谢,我明白了。对了,你刚才说案发现场都有什么奇怪的气味是吗?”方珊擦干眼泪认真的问道。
李越说:“是啊,气味,目前我们知道的只有气味,但是这气味是什么,和案子有什么关系,我们却一无所知。”
方珊微笑着说:“不要灰心。我的导师跟我说:只要能打开原子那么小的一扇门,我们就有可能发现一个新的宇宙。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李越拿起咖啡杯在方珊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后笑着说:“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当天下午和方珊分开之后,李越就一个人坐着轮椅去了鹰嘴峰。腿伤之后,他对阿霞的思念也更重了,经常会自己坐着轮椅到鹰嘴峰下过夜。
李越没有想到,一个多月前为了纪念女朋友而插在泥地里的栀子花树枝,有几根竟然活了。活了的树枝不仅冒出几片嫩绿的叶子,有一棵还奇迹般的冒出一个小指头大小的花苞。这一发现让李越兴奋不已。为了让花长得更好,他竟直接跪在地上用手刨土,想把树根埋得更深一些。直到累得汗水将全身浸透,他才在自己刨挖起的那个土堆旁边躺着,并且用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树枝,嘴里柔声的说:“阿霞,这一次应该是真的,我真的找到了破案的线索,你要帮我,一定要让我尽快的抓到凶手!”
话音未落,一阵晚风轻抚树枝,那个细小的花苞在风中向他点头。他则搂着树枝酣然的睡着了。
有晚风吹拂,又有“爱人”的陪伴,李越当然也就睡得比较舒服。这样的时候,他也会习惯性的在午夜醒来。醒来后躺在地上,他会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眼前像谜一样的鹰嘴峰。经过这段时间仔细的观察,他已经证实鹰嘴峰的眼睛会闪光完全是因为市区的一些霓虹灯射过来的反光。但是,鹰嘴峰上的声音他依然无法解释。他爬上鹰嘴峰仔细听过,那“咚咚”的声音确实是从鹰嘴峰里面发出来的,并且只有在午夜十分才会出现。可是鹰嘴峰上并没有洞穴可以进入内部,而鹰嘴峰离主山峰也比较远,附近除了那片祖坟山之外,其它的全都是平地,应该不会有什么山洞和鹰嘴峰相连。
可里面那十分有节奏感的声音又作何解释呢?是祖坟山下有地宫?带着这个疑问,李越到市史料馆去查阅过相关资料。最后发现,鹰嘴市虽然历史悠久,但从没出现过什么大人物。最大的人物也就是当年协助清朝打败明朝军队之后,皇太极给当时的鹰嘴镇镇长封了一个四品员外的头衔,并且赐了一件黄马褂。那件黄马褂现在还在市博物馆展览,至于那个员外,后来却因为做了违反大清律法的事情被砍头了,连鹰嘴镇的祖坟山都没有让埋进去,更别说什么修建地宫了。即使埋了,一个员外也不配修地宫啊。或者,是去年修祖坟山的时候工人在地下挖了一个隧道?可是这声音多年前就有人听到过,又不是修完祖坟山之后才出现的。
那么,会不会是之前就有秘密的隧道呢?鹰嘴镇在清朝的时候就打过仗,而解放前也曾经是战场,留下一些隧道也是很正常的。再有,鹰嘴峰附近的气味和声音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躺在鹰嘴峰下的李越经常朝这方面想,因此他也会在鹰嘴峰里发出声音的时候靠过去判断气味是否会有变化。这一举动还真让他找到了一点区别。他发现,声音密集的时候,那特殊的气味就浓一些,声音稀松的时候,气味相对淡一些。就像他在家里用石锤捣药一样,药捣得越碎,药香味也就越浓。而那“咚咚”的声音和石锤捣药的声音又完全一样!
对!就是这,捣药!
鹰嘴峰里有人在捣药。吴霞案、沈进案、蜈蚣案、朱成鹏案都和那个神秘的药有关。
经过再一次仔细的验证,第二天天没亮李越就带着这个惊喜的发现飞快的回去找黄佩了。可一筹莫展的黄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仅没有感到震惊,反而生气的想要踹他!
鹰嘴峰里有人捣药?是吴刚吗?吴霞是吴刚的妹妹呗!这是一个美丽的神话呀!
黄佩无奈的朝李越摆了摆手,叫他先回去休息。她知道,李越也只是想破案,只是想法太奇特。
自从那天想到《洗冤集》里的那句话之后,黄佩又回来逼着法医给相关案件的死者遗体做了两次细致的检查,搞得法医都要发疯了,可最终的结果依然一无所获。而对姜飙和黑衣人的搜捕也是毫无进展,这两个人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面对几个无法破解的大案,黄佩感觉自己快要压得透不过气来了!不仅是市里,就连省里的相关领导都三番五次的过问这些案子。
李越见黄佩不信他的说法,于是进一步提醒道:“还记得上次我和陈志山被抓吗?你们那么多人在山里搜寻,但我们还是被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了深山的一个山洞里,这说明地下可能有一些贯穿纵横的隧道,而鹰嘴峰底下或许是一个秘密的‘工厂’,专门制造一种神秘的药物。”
“隧道?工厂?对呀!”黄佩拍着桌子说:“工厂就对了。我们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主要是因为找不到嫌疑人的杀人的动机。你说可能有工厂,那么这些人杀人就是为了经济利益,这就是动机了。而几个案件中最关键的死者沈进又是我们市的著名企业家,所以,他们杀沈进很有可能是为了图财。”
“嗯,有可能,起码是一个可以侦查的方向。”李越附和道。
“对,我立刻向上级申请大规模的搜山。如果有隧道就一定会有入口,我就不信找不到!”黄佩拍着桌子激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