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阁一场大火,将苏嘉柔伤好装病的事情彻底暴露,苏老太爷看着活蹦乱跳的苏嘉柔,当时就拉下脸,吩咐人天一亮便将苏嘉柔送去乡下庄子。
苏嘉柔当着苏老太爷的面不敢说什么,但苏老太爷一走,便立刻冲尤氏哭闹起来,一想到自己就要到乡下庄子受罪,苏嘉柔几乎哭得晕死过去。
尤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眼看天就要亮了,尤氏好生安抚了苏嘉柔,留下刁妈妈照顾她,自己则转身去了崔老安人的福熙院。
崔老安人年纪大了,又因惊鸿阁闹出那么大动静,此刻崔老安人早已起床,正跪在小佛堂里念经。
“老安人!救命!”
尤氏哭着进去,扑通一下跪在崔老安人面前,“求老安人救救柔儿吧!”
崔老安人端正地跪在佛像面前,纹丝不动,好似没有听到尤氏的话一般。
尤氏想起崔老安人的凌厉手段,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跪在一旁默默垂泪。
崔老安人默念了一篇佛经,才睁开眼睛,她手一伸,尤氏立刻神色恭敬地扶了她起来,就见崔老安人那双精明的三角眼狠狠瞥了她一下,才不慌不忙道:“慌什么?老太爷不过才发话将四丫头送去庄子里,咱们还有的是翻身的机会!”
尤氏急道:“可是天马上就要亮了!”
崔老安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尤氏,在心里暗暗鄙夷道:这老二媳妇,平时看着一副精明样儿,却是纸糊的老虎,每到关键时刻便没了主意,最后总要自己为二房收拾烂摊子。
不过这样也好,二房离不开自己,才会更依赖自己,将来她养老才更有希望。
崔老安人垂下眼睑,压下心底的嫌弃,提醒道:“前些日子,信国公府打发人下帖子,请六丫头去信国公府做客,来了两拨人,却连六丫头的面都没有见到,不都被你的人打发了吗?”
尤氏心里一惊,这件事她让人瞒得死死的,崔老安人怎会知道?难道自己身边也有她的人?
崔老安人看尤氏还没反应过来,便没好气地松开她的手,走到堂屋中央的鸡翅木雕玉堂富贵玫瑰椅上坐下,才淡淡问道:“听说还有一张信国公府芙蓉宴的帖子,你让人留下了?”
尤氏没想到崔老安人连这件事都知道,立刻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媳妇本想留下那帖子,让柔儿前去应酬,毕竟信国公府二公子早已对柔儿青眼有加,这么好的亲事,不该落到三房的头上,若我柔儿嫁到国公府,对咱们二房也是有利!”
崔老安人闻言点点头,“这话是不错,但你既有这样的心,若想柔儿此刻翻身,便要照我的话去做!”
尤氏眼睛立刻亮了,“但凭老安人安排!”
从崔老安人的福熙院出来,尤氏一扫方才的慌张之色,她不知道和苏嘉柔说了什么,等到天一亮,苏嘉柔便老老实实地坐上了庄子里的马车,甚至连一声哭闹都没有。
苏令仪得知苏嘉柔出门的消息时,正在宜华院陪伍静姝用早饭,她听着柔蓝打探来的消息,顿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恰好就在此时,刁妈妈奉命前来,亲自将信国公府芙蓉宴的帖子交到了苏令仪手中。
刁妈妈那张仿若银盘的圆脸此刻笑成了一朵菊花,“六姑娘,我们太太前些日子忙着家里的事情,又忙着照顾四姑娘,便不小心将这件事忘在脑后了,好在老奴想着明日就是信国公府芙蓉宴的日子,便多嘴问了一句,这才没耽搁了三姑娘赴宴的事而,二太太说让老奴代她向您陪个不是,还请三太太和六姑娘见谅。”
苏令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以往有和信国公府亲近的机会,二房瞒着自己还来不及,这次怎么会这样好心,还将信国公府的帖子送来给自己?
伍静姝见女儿一直盯着信国公府的帖子不说话,便打发了刁妈妈,又问苏令仪,“囡囡,可是哪里不不舒服?”
苏令仪抬头冲伍静姝微微一笑,“没有,女儿只是在想,明日去国公府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呢,要母亲好好帮帮女儿了。”
伍静姝听见这话立刻眉开眼笑的忙开了。
苏令仪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心底却一片冰凉。
其实信国公府每年都有举办芙蓉宴,即便和苏家有亲事,眼高于顶的信国公夫人却从来不曾邀请过苏家的女眷,这次骤然邀请自己,信国公夫人是终于想起自己这个“未来儿媳”了吗?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次芙蓉宴她定然是要去的,也许便能从此次宴会上,找到和信国公府退亲的契机呢?
第二日天色刚亮,伍静姝便将苏令仪从床上喊起来,细心为她梳妆打扮一番,两人又一道吃了早膳,才将苏令仪送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信国公府。
苏令仪下了马车,便见一个穿着黛紫色褙子,十分富态的婆子笑着迎上来,“苏六姑娘,国公夫人已在里面等着了,您里面请。”
苏令仪笑着客气了一句,“有劳妈妈,劳烦您……”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娇笑声打断,“六妹妹,你怎么走的这样快?我几乎都要被你忘在后头了!”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苏令仪心头一震,转身就看到苏嘉柔正明眸皓齿地对自己微笑,只是挂在她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几分得意的样子。
苏令仪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二房老老实实将信国公府的帖子送给自己的原因。
他们是想借自己的名义带着本该去庄子的苏嘉柔来国公府“钓金龟婿”,没想到二房竟如此大胆,连苏老太爷的命令都敢置若罔闻。恐怕这件事,便是那位崔老安人一手安排的吧?
但是……自己凭什么要做二房的垫脚石?
于是苏令仪看向身边接待自己的信国公府婆子,一脸严肃地说,“妈妈,这位姑娘,我不认识她!”
她说完这句话看着苏嘉柔震惊的眼神,心里的冷意更深,苏嘉柔,既然你自己要作死,便休要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