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派来了两个人,一位是身形微胖,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周嬷嬷,自称是信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还有一个是小厮打扮,看上去虎头虎脑的凌阵。
因两人是信国公府派来的,来时又表明了要见苏老太爷,而崔老安人是妾侍自是不能见外客的,苏老太爷便领着三房太太伍静姝,以及苏令仪选在二门不远的汀兰水榭见了他们。
众人离开福熙院的时候,二太太尤氏和苏嘉柔还跪在院子中央,苏老太爷走时依然没叫他们起来,这回显然是真恼了二房了。
几人刚在汀兰水榭坐定,钟管家便领着周嬷嬷和凌阵进来了,两人进来先请了安,周嬷嬷便笑着说明了来意,“我们夫人让老奴请三太太和六姑娘安,夫人说今日宴会招待不周,改日再请六姑娘过府叙话。”
不是陆泽派来的人吗?怎么倒替国公夫人来传话了?何况,国公夫人在宴会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又怎会特意叮嘱人说这些场面话?
周嬷嬷话音刚落,苏老太爷疑惑的目光立刻向苏令仪扫了过来,苏令仪只能面带微笑地寒暄,“国公夫人客气了,倒是我该去给夫人请安才是!”
周嬷嬷含笑道:“我们夫人给六姑娘准备了一些小玩意,说是给六姑娘拿着玩的。”
她边说边瞥了凌阵一眼,凌阵急忙打开了手中捧着的剔红雕兰花匣子,苏令仪看到匣子内两颗未经雕琢如鸽子蛋那么大的红宝石,顿时瞪大了眼睛,信国公夫人送来这么贵重的礼物,到底想做什么?
伍静姝看了一眼疏影,示意她收下礼物,才出声问道:“周妈妈一定要见我们老太爷,可是什么要事?”
周嬷嬷目光闪了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夫人叮嘱老奴出门的时候,世子正好也在,世子爷知道老奴要来苏府,便叮嘱老奴将贵府四姑娘的事情说清楚,免得冤枉了六姑娘。”
苏老太爷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黑了,“我倒想请问周嬷嬷,四丫头到底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以至于国公府不给苏府半点颜面,竟将她赶出门外?”
“老太爷息怒……”周嬷嬷敛了笑意,缓缓对苏老太爷行了一礼,却不卑不亢道:“实在是贵府四姑娘言行无状,六姑娘赴宴早已进了国公府,她姗姗来迟,却不派人找六姑娘,竟让人去找了我们二公子,虽说咱们两家有婚约在,但越过六姑娘找我们二公子,到底不合适吧?”
苏令仪听着周嬷嬷的话眼前一亮,顿觉这些话是国公夫人看不惯苏嘉柔在信国公府勾搭陆哲,才故意派人来说的。不过,在这个时候派人来苏府,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伍静姝却忍不住嘴角上扬,看来信国公府还是满意囡囡的,所以才派人来为她撑腰。
周嬷嬷说着小心看了一眼苏老太爷,见他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不由暗暗同情。
但想起路泽的叮嘱,周嬷嬷还是继续道:“这也就罢了,四姑娘竟还威胁六姑娘,索要信国公府与苏府的定亲玉佩,这事可是我们夫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好在咱们两家有婚约在先,夫人为了苏府名声,下死命让人瞒下了,若是让外人听了去,苏府的姑娘只怕再没前程了。”
“这个孽畜!”
苏老太爷听完,气脸色铁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又想起信国公府的人还在,苏老太爷立刻道:“此事多谢国公府担待了,苏家定会好好处理,给信国公府一个交代!”
周嬷嬷连忙道:“我们夫人说,这是苏家私事,国公府本不应过问,但到底牵扯到六姑娘,何况六姑娘今日受了极大的委屈,老太爷定要好好安抚才是。”
苏老太爷沉默着看向苏令仪,目光渐渐深了下去……
福熙院。
崔老安人听着下人从汀兰水榭打探来的消息,脸色阴沉得犹如此刻空中的乌云。
苏嘉柔已经被崔老安人扶起来,让下人服侍着在内室上药。
而陪崔老安人坐在堂屋的尤氏,听闻国公府如此护着苏令仪,此刻也没了主意,“老安人,这可如何是好?国公府如此护着六丫头,那柔儿不就没了机会吗?难道只能任由我们娇养出来的姑娘,嫁给那些个粗鲁不堪的乡下人吗?”
“胡说什么!”崔老安人狠狠瞪了尤氏一眼,咬牙切道:“慌什么?咱们还有的是时间!我倒要看看,苏令仪这个黄毛丫头,能翻出什么风浪!”
崔老安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冷意如闪着银光的剑,连尤氏看了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但想到崔老安人一向有手段,尤氏心中稍安,只要靠紧崔老安人这棵大树,她的柔儿就有极大的希望嫁去国公府,到时她便是信国公府的亲家,看谁还能小瞧了他们二房。
此时,在汀兰水榭内,苏老太爷命钟管家送走了信国公府的人,然后走到苏令仪面前,语气生硬地安抚道:“好孩子……这次……这次是祖父委屈你了!”
苏令仪立刻受宠若惊道:“祖父说得哪里话,您是长辈,是孙女没有好好解释清楚,才引起误会。”
苏老太爷看着如此懂事乖巧的苏令仪,倍感欣慰,不愧是威远伯府教出来的姑娘,果然识大体。
伍静姝却在此刻骤然出声,“既然已知事情真相,老太爷打算如何处置二房?”
苏老太爷想起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二房夫妇,以及丢尽苏府颜面的苏嘉柔,顿时怒火中烧,他冷声道:“自是要好好处置的!”
苏老太爷说完这句话,便板着脸出了汀兰水榭,径直往福熙院的方向走出。
苏老太爷一走,伍静姝却突然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光看着苏令仪,她上下打量了苏令仪一眼,不确定地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囡囡?”
苏令仪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自己最近哪里做的不对,引起母亲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