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庄很快就将银子散尽,她悄悄翻墙回到家褪下夜行衣,突然想起今日那个婆婆,实在是可怜。她腿脚不便,想来也不知到家了没?
她很想去看看那个婆婆,可是手头已无银两。
“静儿,把你零花钱给我,明天还你。”刚好婢女静儿走进内室,火小庄便打起了婢女的主意。
“是,小姐。”静儿倒是干脆,跑去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拿来了两锭银子。
火小庄甚为满意,笑道:“静儿,存货不少呀。”
静儿眠嘴一笑,道:“小姐是府内出名的小财迷,静儿从小跟在小姐身边,可是向小姐学的呀。”
火小庄用手指点了点静儿的额头,正欲出门。
静儿见状,指了指火小庄的衣服,提醒道:“小姐,这是要出门?”
火小庄看着自己刚已换女装,确实不宜出门。她进入内室,正想换上夜行衣,却转念一想,换成了哥哥的男装。又稍微修饰了一下,这咋一看,完全是火心昊的模样。她小蛮腰一闪,从窗口一纵即逝。
静儿按照惯例守在门口,她只知道小姐有时候要出门时不用她帮助换衣服,也不用她跟着,至于小姐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她全然不知。小姐说让她不知她就不知。
火小庄运起轻功,风驰电逝般往东面奔去。
安平镇地形特殊,它的东面是和大榆相邻的边界小镇,西南面是一片草原,草原过后才是大榆,往北走便是靖国京城方向了。所以,火小庄十之八九确定,老太太是东面小镇村民。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在靠近东面小镇的入口处,她远远看到了正在慢慢前行的老太太。似乎刚有一帮人将老太太围着,她轻轻的慢慢靠近。只听老太太护着粥说道:“各位爷,这是我儿子的口粮,他已经三天没进米饭了,求求你们了。”
满满的一碗粥被护在老太太胸前,一滴也没有撒出来,不知老人家在路上是如何的万般小心。
“大爷我也一天没有吃饭了,不如来伺候了大爷。”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的手一边说着一边向粥碗探去。
火小庄哪容得下这种事,早已怒气横生,她一脚踢飞说话的汉子,拦在老太太前面,“哼”了一声,道:“你们太不要脸了,欺负一个老人家!”
“哪来的臭小子,多管闲事。”说话的貌似是为首的,侧脸处有个大刀疤,眼睛异常的小,看起来似鬼魅一般,他大手一挥,四五个壮汉迅速向火小庄围过来。
其中一人拿着一把细长的刀,直挺挺的朝火小庄刺去。火小庄小蛮腰一扭,轻身躲过。左边那汉子与此同时拿了一对类似瓢的武器往火小庄身上招去,直冲其脖子和胯下要害,手段阴狠。
火小庄轻哼一声,一个跟斗避过要害,轻而快的用脚尖点过去,对方一阵酥麻,定在了那里。眼看着众人围攻数招,都未碰到火小庄一根毫毛,倒是围攻者或多或少身带轻伤,还是火小庄不忍伤人性命,手下留情。老太太旁边那个汉子突然恶向胆边生,抡起长矛向老太太挥去,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眼看就要穿胸而入。
火小庄一个燕子摆尾,飘将过去,用手及时抓住长矛,阻挡了其攻势。她厌恶其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下手,反手将长矛刺入他腿部。汉子倒在地上,疼的不再动弹。
七八个人一起围攻都不是这小子的对手,眼看就要全部落败。为首的眼睛一转,以掌化拳攻去,攻势虽猛,但这不是重点,只见其衣袖里飞出几个银针,银针在月光下闪出黑色的光芒,显然是含有剧毒。他不担心火小庄能躲过去,可是他现在射出银针的方位,偏偏是火小庄一旦闪开,银针一定会射在老人身上,他赌准火小庄必然不会躲。
果然如他所料,火小庄并没有马上躲,但是她有把握带上老太太一起避过,所以她回身扑向老人。不过要让粥一点不洒出,确实是有点难度。火小庄抱着老人正欲滚开,然而与此同时,一些小碎石子和银针相撞的声音,银针落地,其中有两根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射入射出银针的汉子的招子里,他一声哀嚎,强忍住痛迅速探入怀中吃了解药,然虽然不至于中毒,一双招子算是废了。
火小庄寻声而望去,只看到一个衣着华丽,俊俏的脸部略显怒容的男子。原来是他出手打落的银针。男子容颜生得俊美,可全身上下都仿若罩着一层神秘而冷淡的光辉。
几个汉子见来了帮手,不欲拼命,马上有人低声道:“走。”便带头逃开,其他人也赶紧逃窜,跑不了的也被同伴连拖带拽带扛而去。
火小庄等也不欲取其性命,估摸着都是战乱下的可怜人,便也不予阻拦。
火小庄见男子走来,想着他打落的银针,好感顿生,抱拳施男子见面礼道:“多谢兄台!”
男子摆摆手以示还礼,道:“边境多混乱,成年男子要不死伤于战乱,要不落草为寇。”声音极为柔和,且有磁性,听起来像是在和她解释一样。他一边说一边配合火小庄搀扶起老太太。
老太太大概吓坏了,在两人搀扶下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手里的粥仍然是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老身谢谢两位英雄。敢问恩公们高姓大名?”刚站起来的她又颤颤巍巍往下跪。
两位年轻人不待她下拜,便连连将她扶起。
男子见老人家固执而渴望的眼神,便回道:“在下姓金名皓。不知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
火小庄本不欲说姓名,见老人望过来,只好道:“在下火心昊。老人家您住哪里,我们送您回去吧。”她随口就把哥哥的名字用来当挡箭牌。
老人用心记下恩人的名字,然后朝镇口不远处的茅草屋处一指,道:“老身家就在附近了,不敢劳烦两位恩人。”
两位年轻人却坚持把老人扶回家,并留下银两离去。
出了老人家家门,是夜已深,火小庄对陌生的男人还是保持该有的距离,于是抱拳施礼告别道:“仁兄告辞!”语音未落便展开轻功飞奔。
金皓心微微一动,眼前的男子有一种别有的脱俗之感,而他刚才施展退敌的哪几招手法,也是神乎其神,在这种长年战乱的边界地带,竟然还有这样的男子,不禁多了几分想要了解的兴趣,忙急道:“公子请留步!”
火小庄闻言放缓了脚步,但是并未停下来。金皓奋起轻功直追过去。眼看他要追上,她脑子念头一转,突然想捉狭一下这个男子,便提升一层速度;眼看要把他落下,她便放缓一层速度。一快一慢之间,直追得金皓气喘吁吁,想说话说不出来,想停下来又不甘心。一快一慢之间,转眼过了大半个时辰,把金皓累的大汗淋漓,但是他依然倔强使劲的追着。
“来追我呀。。。”火小庄觉得此人甚是有趣,玩闹之心更甚。
金皓咬牙直追,却总是落后半分。
金秋的夜晚,两个身影如影如随,有时跳跃于树枝之间,有时脚尖点过水面荡起水圈一层层。越到后来火小庄越是佩服起他的倔强来,可依然没让他有追上的机会。转眼就要到镇口了,火小庄回头向他挤眉弄眼一笑,一提气,转瞬而逝,留给后者一抹幽香而去。
可是,火小庄没有意识到,长久的奔波震荡,她的手绢竟在这时悄无声息的掉了下来。
金皓连忙顿住了身形,他也知道自己这会儿是追不上了,而且,他更想去及时接住还未飘到地上的手绢,他伸出手指修长的手,让手绢稳稳的落在上面。
手绢上只绣有一朵简单的栀子花,但是手绢上传来的幽香与刚刚那个男子留下的幽香一模一样,金皓忍不住贪婪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他抬头看到镇口牌坊上写着“安平镇”三个大字,他意外深长一笑,手指摩擦着手绢,在镇口站立了许久,想来这手绢的主人是不会回来了,才转身离去。
而这一俊俏而轻快的身影,永远留在他的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这一可爱而顽皮的笑容,时时荡开他的心扉,让他心神飞扬。
然而对方是个男人。
然而男人会有如此幽香吗?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安平镇的西面有一片草原。是日,秋高气爽,火时捗夫妇被火心昊兄妹拉去草原骑马。他们都不带仆人。夫妇新婚甜蜜,两人共骑一匹白色骏马,卿卿我我,耳鬓厮磨说着悄悄话,享受这大好秋光,两人都是一套白色简装,身体修长,远远看去,像神仙眷侣般。
火心昊兄妹可是耐不住的性子,他们骑马驰骋,很快就消失在草原尽头。一炷香时间,他们又从草原尽头折返出现。
火心昊今日竟然身穿一套红色驯马服,头扎束发银环,在黑马上,远看显得明艳动人,近看英俊帅气。他身轻如燕般,纵跃于马背上,偶尔躲于马腹,看样子是和妹妹在赛马。
火小庄胯下是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那是火心昊12岁生日时父亲送给他的礼物,被她强行夺来。此时的她身穿一套藕荷色新衣,很着急的催促马儿快跑,可惜她骑术没有哥哥的好,虽是好马,也只和哥哥齐头并行,还说不定是哥哥特意让着她。
就这样一路上洒下了银铃般的欢声笑语,还有那两匹奔腾的骏马,四蹄翻腾,长鬓飞扬,壮美的英姿令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