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玄极宗的第二天,傍晚。
林雨仙在自己的房子里翻译那面石板上的字,一整天也没有过来看孙子明。孙子明明白,她害怕了,一个从未出过门的女孩,这一趟的遭遇全是惊心动魄。
自己何尝不后怕呢?路上慌忙,现在仔细想想,是两人福大命大才安然返回了这里。
孙子明在后山胡乱的转悠。
据说,玄极岛最初是全部被山峰覆盖的,一千多年前,玄极宗的第一代宗主决定在这里开山立派,于是几人动用法力将一座座大山都移平了,在前岛建下了诸多宫殿,而后山就一直保持了原样。
孙子明就在这近乎于荒山的后山里转悠。
少了一条胳膊,孙子明现在走路晃悠,道路又崎岖不平,他走的小心翼翼。这里除了山就是树,孙子明觉得自己已经迷路了,他也不想找回去的路。
就这么走下去吧,也许最后会走到岛的边缘,对岛上的许多动物来说,那里就是世界的边缘。
绕着松树林和大大小小的山峰,一直走到天色暗下来,孙子明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座湖的旁边。
这里风景如画,树枝在风里摇动的声音很轻,石头的棱角也很光滑。湖里长着一片荷花,尽管是傍晚,荷叶之上,所有的花都开着,生机勃勃。
孙子明已经习惯了这个地方的奇怪,荷花可以一直开着,风铃花也会一直开着。大概这里是没有四季时节的,花和树一直繁茂。
孙子明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
他发现这里的天地灵气异常浓郁,浓郁到仅靠呼吸就能感受出来,如果能在这里修炼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孙子明盘膝坐住了。
忽地,一个白衣白发白胡子的老头站到了前面。昏黄的光线下,孙子明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能感觉到这个老头很和蔼。
也许和蔼的感觉是个错觉,孙子明根本感觉不到老头身上的气势,他站在那里,像一块石头,像一丛灌木,像一朵云彩,像是在画里,唯独不像一个活人。
但孙子明能感受到这个老头正注视着自己。
“前辈,您是?”孙子明站起来,勉强行礼。
老头走近一些,摆摆手,“你们这些小家伙,见人就喜欢问是谁,我说了你们真的知道吗?”
老头瞪着孙子明,接着说道:“老夫名叫莲池,当然,年纪大了,很多人都叫我莲池老人,你认得吗?”
孙子明怎么会认识,他才来玄极宗几天,除了前两天跑出去,都一直在屋子里闭关修炼。这岛上他认识的人屈指可数,他摇摇头。
“不认得也不要紧,老夫认得你,你是项单那小子的徒弟。”
孙子明点头。这个莲池老人不简单,项单是玄极宗的大长老,地位仅在宗主之下,叫项单作小子,这个老人说不定是一个隐世的强者。
小说里常写,每个宗派都有一个神秘的强者,可能是上一任的宗主,也可能是上一代的长老,他们功力深厚,隐世不出,是一个宗派的支柱。
“你为什么在这里闲逛,我观察你半天了,你一直在这里晃悠。为什么不好好修炼?”老头问孙子明。
“我胳膊断了。”孙子明很落寞。
“胳膊断了就不能修炼了吗?老夫活到现在,胳膊腿都换了好几茬了,也没影响过修炼啊。”老头瞪眼。
孙子明默然。
“修炼是你向道之心的体现,多一个胳膊少一个胳膊有什么区别呢?”
孙子明继续沉默。没什么区别,伤口也没有痛感也没有任何不适,他只是静不下心来,谈何修炼。
“你过来,给我看看你的伤口。”老头似乎是有办法治好孙子明的胳膊,他让孙子明把衣服脱下来,要看看伤口。
孙子明扒下上衣。
“你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伤口,现在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有什么可紧张的。”
“前辈有办法让我的胳膊长出来吗?”见老头说的轻松无比,孙子明露出了期待。
“办法是有,不过现在不行。”老头摇摇头。
“为什么?”
“你心性太差,断条胳膊也算是一场磨炼。”老头表示这是一件好事,“我玄极宗弟子一般都是自小修炼,修炼的过程中宗派里会提供许多历练的机会给他们,所以一般心性都不错。但是你不行,你修炼的时间太短,盘膝静坐你都没办法做好,你缺少历练,这是一个很大的弊端。”
“现在你断了条胳膊,安心体会一下独臂的生活,就当成是对你的考验吧。”
“哦。”孙子明有些沮丧。当成磨炼也好,不过自己要多久才能适应呢?
“这样吧。”也许是看见孙子明情绪低落,也许老头的想法本来就是这样,他掏出一个袖珍的模型来。
“这是一个幻阵,我把它布置在这里,你每天过来闯,什么时候通过了,我帮你治好你的胳膊。”他向模型里注入真气,扔到了地上,模型瞬间变大,变成了一个廊道。
“这是一座阵法?”孙子明看着这个幻阵,惊讶不已。
这个阵法看起来就是一座普通的廊道,大概有六七米长,前面在孙子明眼前,后面在湖水的边沿。廊道里也没有什么特殊,普通的地砖,暗红色的柱子,没有雕花也没有花纹。
“阵法里是什么?”
孙子明有些警惕,他对这些阵法类的东西根本不熟悉,这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走廊,玄极岛上有不少,自己之前的家里也有不少,闲暇时候坐在走廊下的台阶上,赏花赏雪,不失为一件乐事。
老头摆摆手,很随意地说道:“你心里有什么,这个阵法里就是什么。”
“……”
“简单说,它就是一个幻阵,你进去之后心里的弱点会暴露出来,形成幻境,前进一步就走进了幻境,能破幻境就能走出去,破不了就出不去,只能退回来。”
“有危险吗?”
“放心,这个阵法是老夫的,自然不会害你,你先进去感受一番。”老头说完,推了孙子明一把。缺了一条胳膊,孙子明本来就站的不稳,老头这一推就直接把他推进了走廊里。
一瞬间景物变换,孙子明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玄极岛,离开了那座湖和湖边的莲池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