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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言:农民工改变中国城乡形态

邵汉生(原湖北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厅长)

20世纪90年代开始,成千上万的农民纷纷离土离乡,寻求发展,于是形成了风起云涌的民工潮。据有关部门统计,当前已有约2.8亿农民外出打工。有关专家预测说,我国农民工在21世纪初还有上升趋势!大潮起落,将给我们的社会生活和城市发展带来巨大震荡,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热切关注!

不可否认,外出打工开拓了现阶段我国农民就业和增收的主渠道。据统计,2000年开始,全国农民的工资性劳务报酬占其纯收入的比重已达到58.3%,许多地方把外出务工列为劳务经济目标考核。外出打工仔、打工妹“一年土,二年洋,三年盖上新楼房”,“一户打工,带动一村;外出一人,致富一家”已成为许多贫困地区农民脱贫致富奔小康的重要途径。

“民工潮”培育和积累了支撑我国经济发展必需的人力资本。“民工潮”的出现,在工业社会的熏陶下,一方面提高了农民科技文化水平和劳动技能,另一方面使农民增长了见识,积累了从事经营活动的经验,培育了市场经济观念,塑造了推动中国社会变革的原动力。

然而,近年来“民工潮”引发的新问题也逐渐显现出来,更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

在农村,我们随处可见的是“386199”[1]人群(即妇女、儿童和老人),那就是留守妇女、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问题,这成为新的农村社会问题。不仅如此,抛荒弃田的现象也很严重,已成为“三农”问题之首,以致后来引起了中央决策层的重视,把“粮食安全”这一问题摆上了议事日程,也促使新一届政府痛下决心,出台新的政策以缓解长久困扰国家且愈来愈严重的“三农”问题。

农民工是中国改革开放、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中涌现出的一支新型劳动大军,广大农民工为城市繁荣、农村发展和国家现代化建设做出了重大贡献。众多农民工用自己辛勤的汗水换来了城镇的繁荣,同时也在提高着家乡的生活水平和面貌。据有关专家测算,农民工每年给城市创造的增加值近两万亿元,带回农村的工资收入达5000亿—6000亿元,农民增收中的50%是靠外出务工。这个越来越庞大的群体日益引起党和政府的关注,也是中国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不能遗忘的一个群体。

农民工作为一种中国特色的社会历史现象,在中国改革开放的进程中经历了“从制度性压抑,到逐步获得社会同情和政策认同,乃至成为社会的常态甚至主流的完整过程”。国内外学术界对农民工的产生、农民工对社会的影响尤其是对城镇经济社会的影响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探讨。然而,农民工影响最直接、最深刻的区域——农村,因此发生的变化还没有引起学者们特别是经济学者们足够的重视,造成了中国经济学的短期化、世俗化和缺乏历史感的状况。全球金融危机的发生,直至后危机时代,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和就业形势的日趋严峻,使“农民工与农村现代化的关系”问题更加凸显。城镇流动的受阻,大批农民工返乡并试图创业、新农村建设的呼唤、新生代农民工的特殊性等新问题,迫切需要在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的指导下,从农民工与中国农村现代化的相互关系和相互作用的视角,联系中国特色的农村现代化考察农民工形成、发展和变化的轨迹,探究农村现代化对农民工流动态势的影响和作用;在农民工的流动和发展历史中考察中国特色的农村现代化的现实路径,揭示农民工对农村现代化的特殊贡献和作用,同时也为中国特色的现代化建设探索新的实践路径。

到底是回乡创业,还是留在城里继续打工?这是农民工问题的关键所在。不可否认,就农民工家庭而言,在目前乡村经济还不发达的状况下,打工经济还是农民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大而言之,在目前城市化的大背景下,大量农民工通过流血流汗地建设城市,推动了城市的发展。但从长远的眼光看,城市倒是发展了,但却荒芜了农村,乡村的凋敝已是不争的事实,这不利于中国的总体发展,更不利于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需要。城市的现代化不等于农村的现代化,只有农村实现了现代化,才能代表我们整个国家的现代化。

应该说,通过几十年的发展,农民工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与我国的城市经济、城市生活紧密相连融为一体了。他们不仅是产业工人的重要组成部分,实际上现今的农民工已经成为我国许多产业的主体力量,在那些高危、苦累、低端的行业,更是如此。可以说,没有农民工就没有沿海地区以及整个中国经济的崛起,没有农民工就没有城市建设的繁荣。说农民工是中国经济崛起的功臣应该是恰如其分的。而且现今的农民工与我国所有地区的城市生活息息相关,在现实的中国,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想象没有农民工的城市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不仅东部沿海地区,即使西部地区的城市,离开了农民工也无法正常运转。前不久北京人就惊呼,农民工回家过年,他们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更不用说像深圳这种城市,常住人口1400多万,本地户籍的只有200万(占七分之一),一旦离开农民工,不知这个城市还会有多少生机与活力?

尽管我国农民工无论是生产还是生活条件相比过去有了较大的改善,但保障农民工权益仍面临诸多困难,做好农民工工作也必须直面诸多挑战。

曾任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国务院农民工工作联席会议办公室主任的胡晓义曾表示,我国农民工工作主要面临四大挑战。

一是流动就业。过去在城市里就业都是相对固定、相对稳定的。农民工这个群体出现以后,流动就业的规模大大增加了。这对于整个劳动力市场管理提出一些新的问题。

二是农民工由于文化素质、技能素质相对较低,所以他们寻找工作,尤其是寻找稳定的技能性岗位就困难一些。

三是农民工进入城市后,在整个市场当中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他们甚至不知道通过哪些途径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因此经常出现他们的权益被侵害,或者被侵害后诉告无门的现象。

四是原来政府公共服务体制架构是城乡分治的。大量农民工涌入城市后,公共服务资源不够,同时服务的方式方法也不能适应大量人口流动,所以出现很多矛盾,比如农民工子女上学难等。农民工住房保障面临的困难更为突出。

调查显示,中国各地维护农民工权益的工作仍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如拖欠或变相压低农民工工资的问题尚未根本解决;农民工社会保障覆盖面过低,工伤、医疗保险和养老关系转移难问题虽有改进,但要全面实现仍有待解决;农民工维权工作任务繁重,执法监察力量严重不足。所以,在21世纪内,农民工问题将长期存在,我们探讨和研究农民工的问题任重而道远。

今后,农民工的出路有两个流动趋向。愿进城者进城,愿返乡者返乡!

进城者,国家可以提高进城务工农民的社保水平,在廉租房、医保以及子女就学等问题上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同时让农村承包土地摆脱“社保”的尴尬角色,让土地流转更加顺畅,才能使农业经营逐步实现专业化、集约化。

返乡者,大力发展现代化农业,让一批有知识、懂经营、会管理的新型职业农民来种粮,让专业化、机械化和集约化的农业生产在城市化的大背景下成为我国农业生产的重要模式。农业生产摆脱了自然经济的桎梏,成为高效低耗的“新兴”产业后,国家的惠农政策就可以产生放大效应。

这样,我们既可以保证进城农民在土地之外获得更加实惠可靠的社会保障,又可以塑造出一个高效安全的粮食生产新模式,让种粮的农民无论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有成就感和归属感。

2010年元旦,前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胡锦涛前往河北省廊坊市三河市农村,察农情、问农事、讲政策、谈发展。强调了今后农村的五个发展重点:一是“统筹城乡发展”,缩减城乡差距。二是“改善农村民生”,就是提高农民收入。三是“扩大农村需求”。四是“推进现代农业”,改变当前农村的“小农经济”格局,实现农村集约化经营,发展现代农业,提高农业单产和实际收益。五是加快“城镇化”。减少农业人口,减少农民对土地的依赖,以工助农,推进城镇化步伐。

习近平总书记曾深刻指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十八大以来,党和政府将消除贫困、改善民生摆到更加突出的位置。

农业是安天下、稳民心的战略产业。13亿人口大国的吃饭问题是攸关国家安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头等大事,而“三农”问题既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又是我国实现全面小康的关键,始终是党中央沉甸甸的牵挂。有了党中央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将是今后解决“三农”问题及农民工问题的方向。

当我们穿越历史烟尘之后,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农民工现象就必须从历史的角度来加以审视了。历史,似乎别无选择地将农民工推到了艰难曲折的城市化进程之中。农民工,似乎义不容辞地承担起了为城市化进程披荆斩棘的历史使命。正如一位国外专家所说:问题不在于城市化进程是否发生,而在于它如何发生,亿万中国人今后几十年的生活水平将取决于这个问题的解决。

本书对中国城镇化巨大裂变的背景和原因进行了深度阐释,对农民工问题进行了充分揭示和全方位剖析,既展示了农民工的生存状态,又反映了农民工的家庭危机,如留守妇女、留守儿童、空巢老人问题,还有农民工子女的就学问题,以及第二代农民工的婚姻、前途、理想、追求问题等,既提出问题,也孕育希望,既有危机,也有建议,是一本探讨和研究城镇化问题、农民工问题的工具书,是为政府相关部门、社会学者以及关心农民工的人士研究和了解农民工问题的一把钥匙,也是为政府建言献策的一本好书,为今后指导如何解决农民工问题具有参考价值!不可不读!

注释

[1]三八是妇女节,六一是儿童节,九九是重阳节。所以这里指农村留守的妇女、儿童和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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