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胆!竟敢如此妄言,是想造反吧?”赵天举冷哼一声。
“暗喻自己为隐龙,我看你想当的不是诗家天子,而是真的天子啊!”章普完全跳脱了赋文,矛头直指风紫。
不知为何,先前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完全脱换为了现在的咄咄逼人。
这份转变在听到风紫开篇几句时就缓缓开始了,他万万没料到眼前的这位紫发小子竟然有此等才术。
这样的赋文,就凭自己替皇子所作的那首诗是无法媲美的。
于是,就产生了眼前这一幕。
风紫则是无所谓的样子,既没有因为得此佳赋而洋洋自得,也没有因为章普和赵天举的刁难而露出难色。
唯有沉默,是最高的蔑视。
“哑口无言了吧?是不是心里想的全被我们识破了,有点不爽?你刚刚说的,可全被一字一句的记下来了。等回去,我就发布皇子令,将你发入京城地牢,我会慢慢拷问你的。”赵天举此刻非常愉悦,这着实为他出了一口恶气。
然而在场其他人被这戏剧性一幕都唬住了,一时有点转不过神啊。
“这不是明摆着是要和京皇分庭抗礼么?”很快就有人表明了立场,毫不犹豫地站在赵天举这一边。
赵天举是皇子,风紫的来历也不明,孰轻孰重,看得分明。
白夜迟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站在风紫一旁,俏脸一冷,看向赵天举和章普。
这两人明摆着是狼狈为奸。
可谁又敢戳穿呢?
但不乏有一些明眼人,由白夜迟的紫金葫芦,认为此女并不是一般角色,故识趣地不发一言,静观事变。
“太宰大人,这是否有些小题大作了?这位兄台只是有点傲气而已,我能料他并无此意。”现在说话者正是刚刚作出跃龙词的西昶府府侯之子展项。
显然,展项在为风紫说话。
章普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挑战他的威严,脸上有点阴晴不定。
“难怪常听父皇说西昶府常年难平,原来原因出在府侯家里啊”赵天举冷冷地说道,话里有话。
“这诗会的评判不该由你这小辈指摘。由我们来定夺即可,给我速速住口”章普喝止展项,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天举一眼。
示意这种问题不该由赵天举开口。
“太宰也知道这场诗会是由我们定夺啊?我还以为太宰忘了我呢。”泫墟院长说道。
“泫墟院长,这种叛反者,你莫非想包庇?”章普回问。
“诗会即为诗会,当然以诗文为标准,太宰所说的问题已经牵扯到了其他领域,可待诗会结束后再提”泫墟说道。
“便依你所言,待这诗会结束,这小子得和我走,一切都要如实招来”章普似乎并不想与泫墟多言,瞪着眼看着风紫。
风紫自然是,回瞪过去。
说实话,他还真就没怕过谁。
初生牛犊不怕虎,便是他了。
大摇大摆地拉着白夜迟坐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有钦佩,有不屑,站在赵天举这一边的当然都认为这是一种自寻死路的行为。
那些负面的声音,或多或少出于对风紫所作赋文的嫉妒。
天还尚且妒英才,何况他们呢?
展项则径直走向了风紫他们那边,轻轻拍了拍风紫的肩,向他竖了个大拇指。
风紫则朝展项报以微笑,心里面已将展项算为了朋友。
为了他不惜得罪皇子,这样的朋友,值!
日已渐渐西垂,天已晕开夕色。
“待这太阳隐于西山时,作诗时间就于此结束,未完诗的按照弃权处理”章普说道。
“约莫还有一炷香时间”风紫看向天边,估计道。
他眼睛不时盯看向白夜迟,白夜迟到现在为止,还未成诗,不由让风紫为她有些担忧。
毕竟风紫并不知白夜迟在诗词歌赋方面有几何造诣。
白夜迟则未看向风紫,凝神看向笔尖,似在酝酿什么。
“好了,时间已至,仍有二十八人未完诗,剩下完诗者的作品优劣就由我们定夺了”章普看了看天边没去的那一抹红霞,沉声道。
“且慢,这位姑娘也写完了”带甲护卫清晰地看见白夜迟已是落笔成文,帮其说了一声。
章普听此有一些不悦,但又不好说出。对于这位带甲者的来历,章普并不清楚。
只是此人是京皇亲自指命而来的。说是八极境的强者,可保诗会无虞。
“就由我来替她读吧”带甲者说道。
章普默然不语,尽管京皇不在,但他无权指摘京皇亲自派来的人,此刻就当是默许了。
“清泪凝辉洒寒湾,台名跃龙,门是朱红,惆怅彩云伴晚风。
遥望龙门成一跃,潺雾含影,唯见青松,了然浮世凌云梦。”
白夜迟所作的,也是一首词。
“词风温婉清丽,将跃龙传说唯美化用,是一首好词啊”带甲者读毕,赞叹道。
“我想评判诗词这件事还容不得阁下插手”章普听此有一些不快,开口说道。
带甲者倒是未作言语,似是微微一笑。
“泫墟院长,你怎么看?”显而易见,章普想把泫墟拉入统一战线。
“我看无妨”泫墟饶有兴致地看着。
见此,章普暗暗咬牙,心里面不知在打量着什么。
天既已暗,跃龙台上已点起煌煌灯火,颇为壮丽。
台中的少年们三五成群地交流着,不少人将赵天举围在中间。
“皇子殿下,我看本次诗会魁首肯定是您,那紫发毛孩的赋文一看就是套作”
有人恭维道,说得赵天举脸上青白江相交,在烛光下并不明显。
“是啊,是啊,那货明摆是抄袭之辈,何德何能与皇子媲美?”
“打住,打住”赵天举终结了这种夸赞,他有点挂不住。
当然,也有不少人偷偷看向正与风紫聊得正欢的白夜迟,如此美丽的女孩,如此曼丽的词句,深深吸引了他们。
“夜迟,没料到你也有这样的天资,不愧是受我的耳濡目染”风紫毫不害臊地说道。
“就你厉害行了吧?”白夜迟对此也是习惯了,抱着双臂撇了撇嘴。
“没想到风兄与白姑娘都有如此才情,展某见愧了”展项此时也和风紫他们站在一块,聊的倒也不错。
众人都未注意台中央,章普、泫墟、带甲者三人间的微妙场面。
“根据历代诗会惯例,前三名由主审官裁断,本次由于陛下未驾临,便由我与泫墟院长定夺了”章普打破了僵局,对众人说道。
“第一名的归属,我想我与泫墟院长应该是一致的,那我就于此宣布结果。本次诗会诗魁当为皇子:赵天举,我想无人会有异意吧?”章普手负于身后,说道。
台下的展项与白夜迟听到这儿,都露出了不平之色,一些明眼人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赵天举身边的那群人此时也想好了恭维之词。
“我不赞同,诗魁当为那位写出跃龙赋的小子”泫墟淡淡地说道,不知他就是想与章普对着干,还是出于对风紫的欣赏。
之所以章普直接宣布诗魁,是由于他认为泫墟必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无名之辈,而去得罪一个日后可能为京国之主的皇子。
“泫墟,你我二人意见不一,是无法得出定论的,你最好三思”章普愕然之余,强忍愤怒,带有一丝威胁之意说道。
“该三思的是章太宰,你自己吧”泫墟语气不变,不露妥协之意。
“我也认为诗魁当为那首跃龙赋的作者,文风豪放不羁,堪称一绝,此等少年俊杰,配得上我京国诗魁一名”说话的正是带甲者。
“给我出去,说是维持诗会秩序,我看你是刻意扰乱,定为接近京皇的奸细!”章普不敢与泫墟直接翻脸,但他不认为这位带甲者的地位能胜过他,京皇眼下的红人,除自己之外还有何人?
“此前并未料到,章太宰还有如此扣大帽子的功力,倒是长见识了”带甲者不痛不痒地说道,说话间一边缓缓摘下密闭的头盔。
一张清秀中夹杂着厉然之气的脸显露而出。
“二,二皇子?!”章普神色大变,颤颤巍巍地说不出话来。
“二哥?!”赵天举也是被惊到了。
“拜见皇子”跃龙台四周的侍婢们都跪了下来。京国有规定,唯见成年的皇子才可行此礼,故见赵天举时不必如此。
泫墟则向二皇子微微颔首,二皇子也回敬一礼。
这位二皇子早在八年前被京皇派出去他国远疆历练,那一年他才仅仅十四岁,并且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求。
八年未归,不曾卸甲。
京皇诩其为京国之岳——二皇子:赵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