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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奉天承运

南宫枢入侵封界之时正是司天仪所控制的午夜,然而一番惨战过后,时间已接近清晨。

伴随着婴儿那声惊天震地的啼哭,一道万丈有余的橙红色的光芒如一柄利剑直刺天际,晨光凌霄,入脑的魔音片刻烟消云散。天空归还晴朗,碧净无埃。

“何方前辈,枉尊大驾,此乃我与封族私事,还望前辈万勿出手便是。”南宫枢心中大骇,邪异的脸上难得露出一副恭谨的模样。

他根本没有听出那是婴儿的啼哭,还以为是有道术高深者前来插手。

须知,要破除他的音波是定需要修为较之施术者更高才可,遑论还为在场的他人破术了,能有这种手段的人,绝非一个魔二狱道的南宫枢可以抵挡的。

在南宫枢内心狐疑揣测之时,封方遒同样亦不平静,这短短半天来的心神经历了多少波折,本以为必死,岂知又能逢生。

“看来封族此难可解。”封方遒也是和南宫枢一般,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高手来助,那声啼哭被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谁会想到这是一个刚出世的婴童所为?

封南山众人虽不明就里,但从命悬一线的感觉下脱困,任凭他们如何平稳的心性,此刻也波动剧烈。

封族子弟虽已折损大半,但其幸存者都赶到了中央的封界石柱之旁,魔音一除,竟发现自己仍完好无损。那种感觉,与新生无异。

劫后余生,堪称大幸。

还有那那已修复了八成的界壁,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石坛之上,南宫枢恭谨抱拳的模样有些许滑稽,然而却无人回应,但那万丈晨光依旧悬于天际,绚丽十分。

“哇,哇,哇......”又是三声婴儿啼哭,这三声在场众人听得真切,无一不带着讶然之态。

那道霞光似是与啼哭呼应,一轮燃着金焰的大日从天尽头油然而生,数百道霞光直透而出。似一条条灵龙舞于苍穹,颜色不一,七彩若虹。

隐隐约约间,封界内仅余的天地能量躁动了起来,原本那将修复好的界壁裂口开始扩大,转为一口边缘光润的千丈圆洞。

封南山大叫一声“不好”似是想拼死堵住洞口,“南山,别急,这不是坏事。”多年来的经验练就了封方遒沉稳的性子和老辣的直觉。

那婴儿啼哭和红日顿现已让他猜出三分,直觉告诉他,封族这次可是撞大运了。

“且看吧。”封方遒抱臂直立,面露喜色地盯着天空。

“封老头,是不是你在搞鬼?!”南宫枢完全不相信这会是一个刚刚出世的婴童勾引出的异象。

并且他知晓封界之中唯有司天仪,不可能人为制造出太阳,眼下如此奇景,事出必妖,他咬牙看向封方遒。

“或是前辈高人在施大法术想镇杀你个恶魔。”封方遒讥讽。

“你......”南宫枢心头有些发毛,若是天下知晓他为魔的身份,他必死无疑,而此时更不可轻举妄动。

宏宏大日似是在召唤着什么,界壁的圆洞仿佛得到了指示,一道道界外宇宙星辰之力呼啸而至,来自宇宙星海亿万星辰的能量穿过圆洞,盘旋在封界之天上,呈晶紫色的漩涡,其中有亮光闪烁,愈旋愈大,久久不散。

而青铜小殿之内,刚出生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婴儿很美,可以说世上每个刚出生的婴儿都很美,因为他们纯洁如纸,不带一丝一毫的杂质。

而在日后的成长中,纸上或许会书写惊天动地的热血历程,抑或是腐朽黑暗的堕落史,这已是日后的事情了。

眼前的婴儿美的不一般,手脚白嫩无瑕,似玉雕琢一般,小手握拳,挥动有力,彰显其健康出色。

小嘴微张,但此时也不啼哭,鼻翼轻动,眼睫毛则完美地继承了他的母亲,长长的可至眸下。

最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头发,一般婴儿的头发绝无他这般长而飘逸,乌黑纯亮,不禁让人心生爱意。

“看,这是我们的孩子。”封茗闾小心翼翼地将其举起。

宁婫轻轻笑着,目光柔和地看着孩子。

他们的世界此刻只有孩子,对于先前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不曾知晓。

“孩子皮肤、脸型、嘴、鼻、眼睛、头发都随我,幸亏没随你父亲,那么丑。”宁婫转向封茗闾做了个鬼脸。

显然宁婫是开玩笑,封茗闾不可谓不帅,先前游历天下时,走至何方,都会成为焦点。

封茗闾无奈地耸了耸肩:“还好,这不是性别随我嘛,是个男孩。”

宁琨扑哧一笑:“来,孩子给我抱抱。”

“你刚生完孩子,虽说我们修道者内力充沛,但元气亦于常人无二,你暂歇片刻,儿子是你的,跑不了。”

“那好吧,你可得小心点。”宁婫闭上了双眼。

要说不累是假的,刚生完孩子,又经历了一场动乱,心神亦是交瘁。

封茗闾轻挽着孩子,抬头望向青铜小殿之顶。

殿外想必父亲还与南宫枢在战斗把,此前南宫枢并未展现出魔二狱道的实力,相较于南宫枢,封茗闾对父亲的实力更有信心,毕竟他知道父亲的另一重身份——阵仙。

况且笼罩于殿外的阵法守御依然无恙,此术不仅能隔绝声音,还能阻挡攻击,显然殿外并无大变故,否则阵法会有所反应才是。

怀中的婴儿挣动一下,“小伙子,挺活泼嘛。”封茗闾呵呵一笑,宠溺至极。

而后,婴儿的眼眸睁开了,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清澈若水。可细看去,封茗闾吃了一惊,婴儿右眼中有一道凤凰虚影,左眼则有一道麒麟虚影!

反观殿外,那轮红日和星辰漩涡分布在天穹上,各自占据了半片天空,右边是赤金色,左边是紫晶色,瑰丽至极。

就在婴儿睁眼的一霎,天空中起了变化。

红日之上,金焰万丈,火光雄雄,化为一只数千丈的火凤舞于天空漩涡之中。

宇宙之角,紫辰闪耀,星光璀璨,亦化为一只数千丈的紫麟,步罡踏斗。

两只祥瑞之兽完全是能量体化成,吞星吐霞,灵然若生。在场众人无不惊叹,此乃万世不得一见的奇景:凤麟互舞,一左一右,一赤一紫,身披天光,持续半柱香之久。

兀然,凤凰俯首,麒麟回走,正对偏殿而去。

凤尾曳金炎,麟角烁紫钻。

轰然一声,直破殿外的阵法光罩,在此等庞然大物前,偏殿不及凤羽麟鳞。

而凤麟两兽在接触青铜小殿穹顶之后化作丈余,没入其中不见。此刻封界之天,一碧如洗,天地精气不知不觉间再度浓郁起来。

“巨日红升,尘星紫来,火凤朝主,晶麟拜趋,乾转坤动,灵力反哺,我封家有幸,天下有幸啊!”封方遒狂喜而道。

种种迹象皆属瑞兆,唯有造化之气极为庞大时才会演化异象,如青云凌世曲施展时,但那是人为造化之力,非天地之功。且眼下的天象地远非此前所能比拟。

在天地间修道妖孽、天赋异禀者降生时,婴童初次吐纳勾动天地福泽,这等天地洗礼对改造婴儿体质、潜力等有无穷好处。更有甚者会赋加特殊能力,日后方知其恐怖。

“吾闻天下五千年来,降生婴童能得天地造化之气者不足百人,我有幸得见其三,亦见过记载之上的五十七种,但此六十种远不及吾封家之婴。”封南山作为当前资历最为年长者,眼界也最为广博。

现灵力反哺,界壁之洞已然复原,他们五人也来到了封方遒身边,“这是我封家神婴!”封方遒眼中满是自豪,因为这是他的孙儿。畅然的大笑下夹杂着不顾一切的决心。因为,这也象征着,根本没有人来救援他们。

但这种欣喜,远非是有前辈高人前来援手所能给予的。

虽然,接下来的路,怕是会很难走。南宫枢现在必已得知真相,当下要走的,要不遗余力地将婴儿传送走。

纵就是族灭,此子若存,定为伟器,报仇血耻,指日可待。这也是在场所有封族人暗暗产生的共识。

殿内,封茗闾被方才的巨变一惊,宁婫也因阵法防御已破而惊醒。但亦因阵法守御破碎,封方遒的自豪之语悉已传来,明知其情后,皆舒心对视一笑,脸上洋溢喜色。

封茗闾和妻子不知的是接下的离别。可怕的实情,还未使二人知晓。

相反,是巨大的喜悦充斥于心,宁婫凭其不俗的实力,元气已恢复不少,可以从床上起身,急着将孩子抱过去。

方才缩为丈余的凤与麟以极速从殿上穹顶透入而进,倏然入于婴儿体内。

以封茗闾的目力,也只能隐约看见似是有一只火凤钻入了婴儿眼中,另一只紫麟则是从其头顶没入,种种发生,就在一瞬之间。

“茗闾,快看咱们儿子!”宁婫见婴儿像是有些异样,不禁有些担心。

臂弯中的婴儿,右眼的瞳仁化为赤金之色,头发由黑色竟呈现出紫色,显得尊贵无比。细细一探查,婴儿的身体素质甚至还提高了不少。

“想必是造化之气所致,看他现在精力十足,应该无碍,日后便知了。”小婴儿此刻正扑闪着大眼,十分可爱。

“我与你速去带给父亲看看吧,父亲他不知该有多高兴,听他刚刚那种笑声,从所未闻啊。”

宁婫轻嗯了一声,随着心神转动。只是一念,二人便来至石坛上空,看向修补完好的封界之壁,与并未进行对战的封方遒与南宫枢。

料想是封方遒已让南宫枢就擒,甚至都没有发现南宫枢身后光轮的变化。

而此刻的南宫枢也是默然无语,像是在极力配合这种温馨场面。封茗闾夫妻二人都没有看出这种场面的尴尬。

当然即使是知晓实情的众人也不会顾及南宫枢心怀什么鬼胎,眼下,能拖住一刻便是一刻。

两人步至封方遒面前。封茗闾轻轻将孩子送入封方遒臂弯中,

封方遒双手接过婴孩,面色重掩上喜色:“好!我封家男儿便当如此!这是我封族奉天承运啊。”

“那是当然,我封茗闾之子非庸人!”封茗闾一手挽着宁婫,一手拍着胸脯似在抢功一般,宁婫白了他一眼,封茗闾干笑一声,挠了挠头。

“我看未必!”一道不合群的声音传来。正是南宫枢。封方遒等脸上重又冰霜密布,封茗闾与妻子则是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既败之贼,有何脸说?”封茗闾怒喝而出。

“我何曾败?看来你是一无所知吧,问问你的老父,看看是谁败了?”南宫枢面带戏谑。

“这……”封茗闾难以置信得看向父亲,封方遒艰涩地点了点头,满是凝重之色。

“这不是你们封族奉天承运,而是我们魔啊,今天所来,又能得一至宝,又可为将来除一大患。封茗闾,你的儿子,确实不是庸人,而是死人啊!”南宫枢笑得很开心,刚刚的沉默,看着封族人自娱自乐,自欺欺人,充分地满足了他的恶趣味,这种剧情的反差,他很享受!

“现在,准备好了么?”南宫枢舔了舔嘴唇,看向神色不一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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