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一天又一天的过着，葛家不知是学乖了还是怎么的，没有再来闹事。
今天到了何墨说的评判演技的日子，一群戏子是时候该拿出作品来，看看还能不能继续在汴京影院吃白食。
为此，何墨还特意找了一些观众过来，用于打分评判。
“这些人是要演什么？”大嘴好歹在汴梁影院工作了一年多，对演技也是有一定的理解。
“安静看着就行，”东子则很淡定地坐在椅子上，拿着果盘：“不过我不看好这几个，太僵硬。”
除了东子和大嘴，大半个影院的员工都聚集这间休息室，现在正是中午场，等候的客人较少。反正是要有观众的，何墨索性就让大伙一起来看。
“东家没说有这么多人啊……我……我。”
毛二蛋‘我’了半天，愣是没有把后面的半句话给说出来。不过看其他人的样子，倒是比毛二蛋好点，毕竟他们以前是靠街头唱戏混饭吃的。
“我有点好奇，你们以前在勾栏里唱戏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吗？”何墨坐在最前面，身旁的洪九正给他剥着桔子：“就你们这样的，能赚到吆喝钱？”
周老瞎笑嘻嘻的赔着罪：“公子见谅，这群货上不了台面，平日在勾栏里唱戏也就是赚个三瓜俩枣的。”
“行了，开始吧。”
何墨一声令下，就陆续有几个人走上前来。
这一组人选的是《霸王别姬》中程蝶衣和段小楼演的京戏那一段，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花衣裳，在自己的脸上照虎画猫的涂抹色彩，学着戏里的样子将自己涂了个花脸。
不用众人评判，何墨一看就摇头，画虎不成反类犬。要知道京戏这玩意没从小侵淫十几年功夫根本上不了台面，哪怕天才如张国荣，都花了半年的功夫才有模有样。
现在这几个戏子指望用十天的功夫来诠释京剧，能有什么好模样。果不其然，这三个人唱的那叫狗屁不通，动作那就更别说了。
“电影里几十年功夫磨练出来的京戏，你们这几个人十天就能学会了？下去再给我好好琢磨去。”
一谈起电影，何墨就有一种坚定的气场，对于演技他从不肯降低要求标准。
一组人下去就立马有一组人接上，这一组人选了一段电影末尾中批斗程蝶衣、段小楼的戏，那算是全剧中冲突的顶点，矛盾的巅峰。
只可惜这组人演技不足，实在是尬的不行，台词更像是看着书在背词，照本宣科，没有一星半点人物的张力。
对着这一点何墨爱莫能助，演技这东西真的需要靠自己去磨练。
“选段不错，只是你们的演技不过关，下去好好想想电影里别人是怎么演的。”
接下来的几组人都跟前面的差不多，总的来说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一塌糊涂。
毛二蛋是最后上来表演的，他不同于别人，选的是程蝶衣最后的一段独白，不需要帮手，独自一个人表演。
当毛二蛋抬起手，第一个字刚刚说出口的时候，何墨就觉得这一趟值了。
“好。”
等毛二蛋演完，何墨拍手叫好，由此可见毛二蛋的表演确实让何墨满意，举手投足、一动一静之间，何墨在毛二蛋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丝丝程蝶衣的影子。
而坐在下面观看的群众，包括那群戏子，看见毛二蛋才明白，原来演戏是这么一回事。
“给二蛋五贯钱，还有刘福一组演的也还行，给两贯钱。其他的人自己长点心，下一回再这么差，自谋生路去吧，我这儿不养闲人。”
五贯黄橙橙的铜钱如同是黑夜里的明灯，让这群以前连饭都吃不饱的戏子瞪大了眼睛。
原本有些人还以为何墨只是哄骗他们玩的，谁会拿出五贯钱来看一段戏呢。这下可好，有人欢喜有人愁，不少人后悔刚才没好好演，只是随便糊弄糊弄。
“听着……”何墨在离开前留下了一段话，多年以后这群人依然记得这段话：“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演员，来更多的人，你们会过上更好的日子，赚更多的钱。”
“但你们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演戏，要用心。你们要在将来大声的告诉别人，自己是个演员，而不是靠张脸卖笑的戏子。”
何墨离开之后，影院的工作人员也陆续走了，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这群戏子“哄”的一声将毛二蛋围住，四面八方说什么的都有。
“二蛋你发财了，请兄弟们吃顿好的吧。”
“二蛋你这是怎么演的，也告诉告诉我呗，等下次我拿了赏钱，分你一点。”
“小气，二蛋，你告诉我，我下次拿了赏钱分你一贯。”
…………
吵吵嚷嚷的让毛二蛋的脑袋都快炸了，他原本就不怎么喜欢热闹，现在这场景对他而言更是难熬。好在周老瞎及时发话了：“都杵着干什么呢？快滚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周老瞎这么一说，戏子们不敢回嘴，只能默默的离开。在周老瞎离开的时候，经过毛二蛋身边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过。
这让毛二蛋感觉不太好，是不是自己惹老爹生气了，说起来老爹已经好久没有跟他好好聊过天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毛二蛋或许永远没有机会知道，现在的老爹早已换了一个人。
何墨对这群戏子还是很用心的，这一点让大嘴有些不解，在路上大嘴就问起过何墨，为什么要让这群人演戏。
“因为我想拍一部电影。”何墨可没有忘记自己的专业，而且依照小方盒子的尿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他拍摄一部电影，到时候拿出一滩烂泥一样的影片，哪怕能取巧完成任务，何墨都不能过自己这关。
“何小哥，你不是拍过一部电影吗？”大嘴说的是《旱》那部电影。
何墨解释道：“《旱》是纪录片，跟剧情电影不一样的。”
“何大哥自然是要多拍电影了，到时候咱们影院的生意就能更上一层楼了。”东子在一旁附和，他巴不得何墨天天出去拍电影呢。
“嘿，你小子都会拽文了。”大嘴调笑着东子，两人又是好一阵吵闹。
看着这俩货的吵闹，何墨不自觉的摇摇头，有时候这样过日子也蛮有趣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又是一个年节，何墨他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大宋三年了。
1035年，大宋景祐二年，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