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张天玲。
“喂，天玲。”韩商元接起手机，一边走着，一边拐出了巷子。
“我看见新闻了。”张天玲把背紧紧贴在宾馆房间的门背上，另一边手摁着银色的打火机，一压一松，火苗一窜一窜的起起落落。
末了，她用拇指指腹摸了摸发热的火苗出口，缓缓道：“网上有很多人骂你们是做假戏，都是些老路数了······我觉得，这个办法没什么用，到头来还是要被人讲——商元，你不要再跟那个女人纠缠下去了！”
韩商元沉默了一阵，应了一声“不会没用。”便继续向前走着，无意中望见街对面的不远处的一家店招牌，上面写着“张妈妈关东煮”。
几个字体用红色的LED灯装饰着，但“煮”字的四点水全暗了，应该是坏了，只留下“张妈妈关东者”这几个凑成的笔画，在招牌上流转着红红闪闪的亮光。
韩商元一眼瞥见店里有几个熟悉的身影，看服装和背上的书包，应该是刚才的那几个高中生。
这时候，电话里又传来了张天玲沉默已久的声音：“有什么用？就是一滩浑水，到时候还惹得自己一身脏。”
韩商元皱了下眉头，一辆大红色的小车从他的视线中穿过，后面尾随着几辆蓝色的出租车，待驶过了，他望见关东煮店里有一桌客人吃完走了出来。
仅仅是几辆小车十几秒钟的遮挡，就足以让此前的一刻物是人非，在这世界上，你看，时间才是最着急变化的七十二变女郎。
张天玲似乎有些着急，向手机“喂”了一声，把背离开了门背上。她侧身靠着门背，用大拇指的指腹狠狠地摁进了打火机的火苗出口处。
出火口还余着热，她咬着牙，使劲往下压，像是和什么对抗着，可却是眼睁睁地盯着那根用尽力气而发抖的大拇指，等着电话那头的回话。
“先不说了，街上吵，你别管了。”韩商元望着关东煮店，看了一眼马路上亮起的绿灯，对张天玲道：“早点休息。”
“商元······”张天玲松开了压在出火口上的拇指，还想说什么，却旋即使足了劲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道：“那你自己想清楚，再见。”
张天玲挂了电话，将大拇指抬起凝神望着，指腹上印了一个圆圆的圈圈，绯红的鼓了起来。
韩商元借着绿灯走过斑马线，径直走到了那家关东煮店。
店门口的墙上贴着这家店的招聘广告，一旁的更高处是用红字贴着的加盟热线和电话号码。
韩商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郑菲那天在马路上低声下气地求她姑妈找工作的事，心里不禁浮起一丝酸楚。
他走进店里，小小方方的一家店，看装修有点崭新的感觉。墙上贴着一张百度外卖的广告，角落的一张桌子边，墙上贴着一片花花绿绿的便利贴，写满了字。
“要什么，帅哥？”柜台里戴着黄色帽子的中年女人抬头问道，随即脸上现出一种惊为天人的表情——本来只是随口叫叫的，没想到还真是一个大帅哥。
韩商元一扫铁盒里的一串串食物，红油油的汤汁在灯光下微微地摇晃着，能看见汤汁边缘浮着一片片的油膜。
“这个吧，”韩商元指着一串鱼豆腐，又把手指指向了一串鱼丸道，“然后这个。”
中年女人迅速把两串东西放进一次性纸杯里，抬头看向他：“还有呢？”
“可以了。”
中年女人目不转睛地看向韩商元：“晚上半价，难得哦。这么壮才吃这么少，不行啊。”
“不行——哈哈哈。”坐在桌前的那几个高中生里，其中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阴阳怪调地窃窃笑道。
柜台里戴黄色帽子的中年女人一愣，随即也晃过神来似的捂着嘴低下了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