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菲顿时觉得浑身一阵酥痒，热潮潮的，脑袋像安装在弹簧上一样，猛地抬起了头来。
身后已经落到了马尾辫底部的牛筋，经手指一拉，一头秀发就随之散开了，像一片柔软的云。
郑菲不禁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韩商元。
韩商元的手指夹着黑色的牛筋，像剪刀一样分分合合着食指和中指，看着郑菲道：“快断了。”
牛筋有一截黑色的外层已经剥落了，露出发白的内里。
“哦，”郑菲伸手去拿，还没碰到牛筋，牛筋就啪一下地闪了个来回——韩商元的“剪刀手”把牛筋给彻底玩断了。
“呃······”郑菲伸出的手还悬在空中，一副开会迟到了站在门口的表情。
韩商元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干干一声：“断了······”
郑菲顿时无语。
韩商元有点发窘似的微微撇过头去，又像是在忍住笑，俯下身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牛筋：“呵，你头发是铁做的吗？”
“你头发才铁做的吧，风都吹不动，打了多少定型水啊？”
“呵，”韩商元轻轻碰了碰头顶。
“郑菲——”前方突然传来苏开国的声音。
郑菲和韩商元连忙向前看去，只见苏开国从前方不远处走来，一边绕着手腕。
“妈，”郑菲小跑上去，待到了苏开国面前，对她一阵东查西看：“没受伤吧？”
“没，没，”苏开国向朝韩商元笑道，“商元也在啊。”
韩商元微微笑了笑：“嗯，是。”
“哎呀——，”苏开国搓着手，看了一眼郑菲，又看向韩商元，“明天你们就要去京城了，我还一直想问，你要帮郑菲找什么样的工作啊，是跟你一个行业的吗？你是做哪块的啊？”
郑菲顿时浑身一怵：“——妈我不是说了传媒了吗！”
“啧，”苏开国瞪了一眼郑菲让她别多嘴，“我问小韩又不是问你！”说着又转向韩商元道，“传媒哪块咧？有点，呵，新鲜行业有点搞不懂哦。”
韩商元笑了笑：“网络视频之类的。”
“哦，网上的视频，”苏开国垂下眼皮一边点着头，突然瞪大了眼睛，伸着脖子问，“就是微信群里面经常发的搞笑视频，都是你们拍的？
“呃，嗯，”韩商元一愣，无奈又尴尬地点点头，“——是。”
郑菲听了突然有点想笑。
“哦······”那也挺好的，苏开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又扬起头道，“诶，那郑菲做什么啊，她都什么都不会哦。”
“她——，”韩商元看了眼郑菲，“她做客服。”
“客服？”苏开国露出一种无奈的笑容，“跟10086那种的吼？”
“差不多吧。”
“会被骂会不会啊？呵呵呵，”苏开国呼了口气，又道，“也好，还算稳定点，总比以前做中介好。”
“中介？”韩商元转头看了眼郑菲，缓缓道，“嗯，那客服会稳定一些。”
郑菲一下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嘴角不由尴尬地向上扬了扬，把手塞进了口袋里。
做中介的，总觉得是一种难以启齿的境遇，特别是在韩商元面前讲到，就像是骑电驴上班时碰到了心仪的暗恋对象，那种自尊心的受伤，难以言喻。
郑菲急着想赶快让苏开国结束这场盘问，扯了扯她的袖子道：“妈我们先上去吧，商元刚吃的感冒药别让他在这吹风了，你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吧！”
“啊，感冒啦？”苏开国瞪大眼睛张着嘴，“——那，那要好好注意一下了，早点回去吧，回去吧哈。”
“好，那阿姨那你们先上去吧，”韩商元把手朝巷子前指了指，“我先回去了。”
“好，好，早点休息啊。拜拜。”
“拜拜。”
郑菲赶紧牵着苏开国转过身，朝巷子里走去。
路灯洒下一道橘色的光亮，像火焰的颜色，像是温暖的过去，旧照片的色调。
韩商元站在原地，向着那张旧照片里静静望去，照片里的人越走越远，没有回头，她们手挽着手，似乎在低语交谈着，他却听不见她们的声音。
岁月无声。
马林巴琴的铃声响起，韩商元低头掏出手机一看，是孙凝君打来的电话。他把手指一划，拒接了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