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似乎没有什么大酒店，绕了几圈，才找到一家老旧的宾馆。
宾馆门大厅的服务台里放着张钢丝床，收费的中年女人看了韩商元和郑菲一眼，眼里的神情似乎透露出了认识他们的信息，晃过神来般的问道：“住宿？”
“开-房，”韩商元不知怎么说出这个词来，又连忙改口道，“——是，住宿。”
郑菲差点打了个嗝。
中年女人问道：“一间吼？”
韩商元抬手搔了搔鼻头：“嗯。”
郑菲一惊，不由得转头看他，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们，有钱人还住小旅馆？”中年女人突然暴露了自己八卦新闻的忠实粉丝身份，试探性地问了句。
韩商元尴尬地笑了一下：“呵，这挺好啊。”
“那也是哦，”中年女人眯了眯眼睛，把厚厚的上唇一掀，露出一排歪歪扭扭的牙齿，“这附近就我这家算最好了，其他的都跟猪栏一样，呵，呵。”中年女人自顾笑了起来。
登记好房间，韩商元领着郑菲上楼，楼上就一层，在楼梯上空中央围着一圈的房门，韩商元开了角落的一扇门，把灯一点，屋子里就现出了一片简陋的面貌。
玫红色的地板，只有一张床，床头的墙壁上安着一盏灯，白色的灯罩旧得发黄，仿佛随时都可以落下一撮粉末来。
郑菲站在韩商元身后，一片发窘。
今晚总要睡觉的，韩商元说只要一间房，他们现在就真的只能面对房里仅有的一张床了，不会是真想开房吧······
韩商元回过身，走过了她，推手去关门，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屋子里一下变得更小了。
郑菲突然有点不自在。
韩商元压声音道：“将就的过一晚吧，那人估计认得我们，开两张床的房间要是爆出去，记者又会多了几个问题要问，不好回答。”
“嗯，”郑菲看了看他，一脸为难，“那今晚？”
“韩商元挪开了目光：我睡沙发。”
“可是，”郑菲尴尬地看了看四周，“这房间没沙发啊······”
韩商元一惊，回过神来似的朝四周一望，果然，这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床对面的一个小桌子外，就剩下桌子上的一台电视机和一个不锈钢烧水壶了。
“我······”韩商元语塞了，他试图能发现奇迹一般地朝四周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可惜奇迹依旧没有凭空出现。
卫生间里的水管突然咕咚了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安静，随后又没有了声响。
“我睡地板吧，”韩商元叹了口气，把床上的白色垫被给翻了下来，抱在胸前道，“你盖被子，房间开暖气，应该不会冷。”
“可是······”郑菲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韩商元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累了，他把垫被扑在地板上，又对折了，脱了皮鞋，人就钻进这对折的垫被中，正好夹在里面。
他的把手臂压在脑袋下当枕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一副思考的样子。
郑菲看了眼床，有点不好意思：“你今晚······就这样睡啊？”
韩商元从喉咙里发了一声：“那你想和我一起睡吗？”
郑菲撇了撇嘴，一阵无奈，她看了眼躺在地板上裹得像个煎饼果子似的韩商元，只得爬上了床。
床上虽然没有了垫被，但还是有一层薄薄的白毯铺着，被子软塌塌的，像是一片撒了各种食料却松松散散的煎饼，一点嚼劲和质感都没有。
她望了望天花板上的圆形日光灯，灯上画着一朵莲花的形状，莲花的中央积满了一堆黑黑的蚊虫尸体，像是一朵黑心的莲花。
郑菲问了一句：“要不要关灯了？”
“不要关灯。”韩商元低低回了一声，“睡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