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诚醒来,看到自己身前漂浮着一颗白玉珠子,便一把抓在手心。
“把我的灵珠交给那个混蛋,算作是他这些年陪伴的报酬,并帮我转告他,我从来不曾喜欢他,谢谢!”声音来自灵珠。
“好,我会的。”
灵珠渐渐黯淡无光,很像一颗很普通的珠子,但能感觉到,其内有庞大的灵力涌动。
大约半小时后,梦魇兽归来,还在半空中,就在抱怨:“你们人类真是复杂的动物,明明对我提供的药物很感兴趣,却又把我视作洪水猛兽。”
“人类被异族伤得太深,你不会明白的。”
“懒得明白,还是我们古妖潇洒,哪像你们人类,为了丁点的利益争来争去。”
项诚懒得反驳,强大的族群物资丰富,自然不需要争,可在诸天万界中,人类可算不得强大。
待梦魇兽四蹄落在草地上,项诚将灵珠递过去。
“哎呀,我就说项小兄弟很有气魄,居然还送我灵珠,哇,灵力如此充裕的灵珠……”
可是,当它接过灵珠,正准备将其吞下时,懒散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强大的气势如炸弹爆开,往四周席卷。
项诚反应快,一把抓过可可,给自己一个光盾,柳絮在水里没事。
“怎么回事,她的意识呢,她怎么不见了,她去哪了,难道成功了,不,如果成功了,灵珠不会在这里。”梦魇兽在慌乱地自言自语,项诚脸色由晴转阴,这家伙,果然骗了自己。
“她让我转告你,她从来不曾喜欢你。”
项诚毫无感情甚至带着冷意的声音惊得梦魇兽一个趔趄,毫无风度瘫坐在地上。
“不可能,我花了几万年,带着她去各方宇宙,寻找了无数办法救她,可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梦魇兽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神经处于崩溃状态,磅礴的气势继续狂暴,几乎将整片梅林摧毁。项诚几乎可以确定,这家伙在那天没有出全力。
大概过了十分钟,梦魇兽终于平静下来,收回狂暴的气势,问:“她还说过什么?”
“她说自己活了数十万年,已经活够了,是你不自量力。”
“没了?”
“她说你是混蛋。”
梦魇兽眼角流下血一般的眼泪,滴在地上,洞穿土壤,化为一颗种子,不知在什么时候会生根发芽。
项诚不再理会它,安抚在怀中瑟瑟发抖的可可,它被梦魇兽的狂暴吓着了,一双大眼睛泫泫欲泣。
不知过了多久,梦魇兽开口低语,声音不再是之前的轻松诙谐,而是深沉惨淡。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我准备用你朋友的身体保存她,因为她快要消散了,我也不是要你帮忙打开古妖宇宙的通道,我是想打开通往黑暗宇宙的通道,那里或许能找到复活她的办法。当然,现在已经不重要。她已经完全消散。”
“没关系!”项诚本想说一些责怪的话语,但看到它的转变一时之间如鲠在喉,说不出那些伤人的话。
“凤凰有五种,红色为凤,黄色为鹓鶵,青色为鸾,紫色为鸑鷟,白色为鸿鹄。我独爱白色,温润如玉,淡若浮云,风姿绰约。所以,自从看她第一眼起,我就决定当她最忠实的信徒。几万年前的那次战争,她不幸陨落,我在乱战中抢下她的灵珠,远离古妖宇宙,在各个宇宙间穿梭,试图复活她。可是,一直没有成功。”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更喜欢螭龙那小子,我不过就是个活得久了的低等级梦魇兽,配不上她高贵的血统。但我一直没告诉她,螭龙早就背叛了她。我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想过当我复活她后,她会绝尘而去,但我没有怨言,只要她能够活着……”
梦魇兽喋喋不休,诉说着他们的故事,项诚听得很认真,可可也很认真,甚至还化为幻影,落到梦魇兽头上,用小爪子擦去梦魇兽眼角的血色泪滴。
“谢谢,小家伙,你以后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你是个幸运的小家伙。”能够趴在梦魇兽头顶,估计也就可可了。
这时候,湖水沸腾起来,一股项诚很熟悉的灵力在狂乱涌动。
“天妖系!怎么可能,她在觉醒天妖系。”
这种波动,明显是有人在觉醒的迹象,但项诚万万没想到,会是天妖系,更让他惊奇的是,这种天妖系似乎还有自己的一份意识在其中。
梦魇兽神色严肃,问:“这是什么力量,如此诡异,咦,怎么和你的力量如此相似,难道还有其他和你同属的古妖。”
砰!
湖面突然爆开,一个白影窜上天去,溅起漫天的水花。
长颈似白鹤,体态优雅,身形似凤凰,威若神临。
美到令人炫目的雪白双翼拂开白云,流线型的尾羽似在天上作画,留下一条条迤逦的印痕。
梦魇兽已经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张大嘴几乎失声,很久后才叫出来:“灵月!”
灵月是他喜欢的鸿鹄的名字,它也有名字,项诚后来才知道,它的人类名字叫做修宸。
鸿鹄在天上飞来飞去,婉转低吟,似乎是在适应并整合自身的力量。
“她活了,她居然活了。”
项诚给它泼了一盆冷水,说:“她不是你口中的灵月,她是柳絮,你的灵月将她所有的力量都传授给了柳絮。”
梦魇兽的精气神猛地又泻下来,它说:“我知道,但这也代表着,她还活着,不是吗?”
项诚懒得理它,光盾将自己和可可保护起来,天上的鸿鹄能够呼风唤雨,在天上很不安分,使得大安山下起了瓢泼大雨。
梦魇兽倒是很喜欢这样的雨,尽情地沐浴。
大概半小时后,雨过天晴,鸿鹄落下来,化身成柳絮。
她并不是没穿衣服,而是一身古装的白裙,面容比之前更加美丽动人,在鸿鹄的加成下,她自然地多了几分灵动和神威,但项诚感觉不到神威,只有梦魇兽能。
“项诚,你没事了吧!”
“我没事,你感觉怎样?”
“感觉很好很奇妙,对了,我莫名其妙多了一系,但不知道这是什么系。”
“你释放一点灵力出来。”
柳絮释放出一股细细的灵力,仍是白玉色,但其间混杂着一点血红,并不会让人觉得美中不足,反而有一种妖异的美丽。
“这是天妖系。”
项诚也释放出灵力来,血红的灵力与白玉灵力自然地缠合在一起,很和谐。一般情况下,只有同属的灵力才会融合,不同系别会排斥。
柳絮很惊讶,问:“天妖系是什么咒术系,我从来没听说过。”
项诚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说:“这是一种上古咒术系,反正,这个世界上,如果不出意外,目前只有我们有。”
柳絮觉得很有趣,控制着白玉灵力飞来飞去,比她以前的水土两系灵力更加灵动强大。
“可是,我不会天妖系的咒术。”
“我教你。”虽不知为何同一系别颜色不同,但咒术应该都能够使用。
梦魇兽在一旁眼神飘忽,很焦急,看项诚终于闭嘴,它急忙插入话题:“灵月,不,小姑娘,你能够随意变身吗?”
柳絮看到旁边的梦魇兽,连忙跑到项诚旁边去,远离这个曾伤害自己和项诚的妖兽,这让梦魇兽很受打击。
“不用怕,它现在是我们的朋友,虽然它曾经无意中伤过我们,但它又救了我们。”
“对对,我们是朋友。”梦魇兽第一次觉得项诚这人很靠谱,朋友这两个字甚合它的心意。
柳絮仍是不大相信,但还是回道:“你是指刚才我变身凤凰的样子么,可惜,我并不能变成那样,刚才只是无意识的变化,这种意识不是我自己的,很像那个女人。”
梦魇兽明白什么意思,眼中的火热消去了大半,说:“饿了吧,我去找点吃的回来。”
梦魇兽出去找吃的,柳絮呼出一口气,拍拍胸脯,轻松道:“我真怕它吃了我们,但看起来,还是挺和善的。”
“放心,它能吃任何人,都不会吃你。话说,你居然这么漂亮。”
“什么!”柳絮愣住了,脑袋探向侧边的湖面,惊愕的脸蛋尽显可爱漂亮,随后浮上红晕。
“你知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常常不能用真面目示人。”
“我明白,明白,但话又说回来,就算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也没必要把自己打扮得那么丑吧!”
“呵!”柳絮冷笑,“男人都是外貌协会的,你也是。”
项诚不反驳,没有男人不喜欢美女,没有女的不喜欢帅哥,这是对于美最基本的欣赏。
“哎呀,今天是第几天了?”柳絮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别担心,我已经让梦魇兽把药材送回去了,估计易誉现在已经好了。”
“那就好,吓死我了。哎呀,可可!”
可可欢快地跳起来,落入柳絮的怀里,很享受。它一直很缠项诚,是因为天妖系灵力,而现在柳絮也有了,可可瞬间叛变,黏住柳絮不愿意离开。项诚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愿意带这个拖油瓶。
柳絮想到了什么脸色红得厉害,问:“我的衣服是谁脱的?”
项诚装作没听到,拿出一张天妖系符文细细研究。却忘了可可这个叛徒,嘴里叽里咕噜地叫,小爪子指着项诚,只恨爪子不够长,不能指到项诚的鼻子。
唰!
一大片湖水飞起来,将项诚浇了个通透。
“何必呢,衣服虽然是我脱的,但我是为了救你。再说了,那时候你全身烧伤得厉害,我什么都没看到。”
唰唰唰!
水漫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