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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村外诸神

“守护者大人,快把门打开,让我们走吧!”

“你们打扮成这样聚集在一块是准备干什么,想要逃离瓦纳甘德尔吗?”

“是的,就如您所猜测的,守护者大人,帮帮我们,快把铁锁弄走吧!”

属于夜晚的黑暗还未彻底消去,属于白天的太阳不知道在今天还会不会出现,天空只是微微蒙蒙亮,守护者家门口就已经堵满了群情激奋的牧民,牧民们丝毫不顾中心区的主人的睡眠生活,大吵大嚷仿佛要让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要在今早离开这个村庄。

在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门口,守护者满眼疲惫地看着大包小包挂满身子,浑身轰臭的牧民们,哀伤地叹道:“你们会失望的,村子已经无法进出了。”

在众人强硬的胁迫下,守护者跟随他们经过商业街,来到村大门。

黑暗中早已等候多时的一些人也纷纷出发,紧随其后,昨晚可不只是柏林一人打探到牧民的打算,大人们各有手段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同样心怀侥幸能离开瓦纳甘德尔、却又比牧民更知晓村外情况、同时为了维护自身形象的大人们,以牧民为先遣兵,打着让他们探清情况的主意,自己则在他们背后等待,成,大家一块高高兴兴地走,不成,大人们就只是充当围观的角色,好像英明神武的他们早就知道事情的结局一般,不会给村民懦弱的印象。

当然,也真的有一些纯粹只是围观的大人和村民在,众人路过商业街,把住在商业街的人统统吵醒,不少老板骂骂咧咧地跟在牧民之后看戏,卜药师也是受害者,不过他没有跟随人群,而是站在曾被守卫锤断的树桩旁,向村大门眺望。

柏林其实也早早就隐匿于巷道的黑暗之中,等待牧民要求守护者去开大门的一刻,不过,柏林的目的与其他人都不相同。

此时,身穿大衣压低帽子拎着皮箱的柏林,带着羊群远远地吊在不断前进的人群之后,柏林神情专注严肃,像是虔诚的朝圣者,目光始终直指村大门的方向,连经过他最尊敬的卜药师身旁时,也丝毫不觉,让卜药师微微诧异。

人群前方,守护者颤抖着取出钥匙串,迟疑了一会儿,回头看向牧民的领头人穆穆,艰难地吐字说道:“你们,真的非要这么做的不可吗?村子现在是危机时刻,需要你们的力量,你们真的要选择离开吗?”

穆穆深深鞠躬表示抱歉:“守护者大人,您是柏林大人尊敬的人,穆穆也同样尊敬您,不瞒您说,我们犯下过错,私自动用了村长的东西,已经无法继续待在村子里了,所以,请大人成全我们吧。”

守护者大人的眼神渐渐浑浊,只剩一丝清明,寒冷仿佛浸入骨髓,让他的血液都即将停止流动,白皙得毫无血色的皮肤上,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地在露出衣服的身体部分显现,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依然强打精神,替他所守护的村子的未来担忧着,看着穆穆真挚的眼神以及后方牧民躲闪的目光,守护者犹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挑出那只开锁的钥匙:“你们根本就不懂得诸神黄昏的恐怖。”

说罢,守护者旋转钥匙,铁锁应声而开,守护者无力手持沉重的铁锁,只能任其带着铁链锒铛落地,在众人期待兴奋的欢呼和注视下,守护者双手推开了栅栏门。

原本透过栅栏各个木柱间的空隙,可以明显地看见村外的平静,村外的天空与村内的毫无二致,一样的黑灰色和阴沉,广阔的天地间寒风呼啸,压得青青绿草不敢抬头,绿色麦穗身型佝偻着逐一躺倒,根系不牢的甚至被直接扬上天空,被烈风撕扯个粉碎,土路上沙尘飞扬,被疾风带到很远很远的方向。

恶劣的环境抑制不住牧民们离开村庄的热情,毕竟村外这样的景象,根本没有守护者所说的那般严重,往年多的是时间可以遇到,虽然天空并没有这样阴黑,风也不像现在这般酷烈,但是,牧民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年轻力壮的他们熬得过这样的天!

可是,当守护者完全把栅栏门打开,村外的世界便变化了,黑压压的云层你再也看不见,因为犹如实质的风暴冲击在每一丝空间之中,遮天蔽日毫不夸张。

刚才懦弱无能的草原疯狂冒动,不足膝盖的青草涨到最后,连最矮的也已经有半人多高,看似随风而动,仔细观察后竟发现每根青草都有着自己的行动,在天地之间宛如诡异的触手,又如同妖娆的舞女在疯狂摆动。

翠绿依旧却死气沉沉的麦穗被青草淹没,如同被吃掉一般,很快在原本麦穗扎根的土壤上,长出了更加高大的青草,不知情的人远远看去就好像是圣树再生,碧穷苍茫。

沙路被层层绿草围住,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天空传来高亢连绵的吼声,那是雷霆在肆意驰骋咆哮,蓝色、金色、紫色、红色……千奇百怪的闪电如群龙嬉闹,最严密的风暴也阻挡不了他们的光芒,还有紫红色的神秘影子在草原上闪烁身形,村民们冷汗直冒,因为无论是谁他们都能感觉到,那些影子用贪婪而狰狞的目光时时刻刻盯视他们,却不知为何没有冲进村庄里。

神秘力量把村外的世界弄得天翻地覆,虚空之中,宛如有数位至高无上的神明在玩弄众生,又仿佛是地狱洞开,从烈火岩浆中逃出的魔鬼在报复人间。

穆穆站在守护者大人旁边,早已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最后无助地跪在地上,在众人面前大失形象,双手扣住地面上的土石,朝村外的世界大声哭喊:“拉主,救救你可怜的信徒吧!”

人群身后不远处的柏林也听得见穆穆近乎绝望的向神明的祈求,瓦纳甘德尔的信仰并不是拉主,只能认为,巨大的刺激让穆穆又想起了有关他脑海中那个幻想故乡的事情。

不过,柏林轻轻揉了揉小琴软绵绵的毛发,众羊不停地用小脑瓜顶着他的双腿,小Q则死死地拉扯他的裤脚,咩咩直叫,柏林嘴角咧出难看的微笑,眼神中尽是悲伤与不舍。

“各位大人。”守护者无视身前的牧民,他们在亲眼目睹村外世界的恐怖后,高昂的情绪冷却下来,却并没有像穆穆一样冷得彻底,交头接耳,守护者此时没有精力去探究他们在讨论什么,而是尽力呼喊那些藏于未知中的大人物。

卜药师站在树桩旁没有动静,树桩的另一侧,凭空出现一个圆头圆脑俩撇胡子的富态男人;朝阳大道上缓缓走出来一个年岁已高虎背熊腰的老人,背后是一杆世界罕见的猎枪;两个老人相互扶持从商业街口相对的南边街口出现,其中一人赫然是活化石玛斯大人;公爵在一家商店楼上与夫人互喂早餐,而且公爵要主动一些,像是安慰着生闷气的后者;守卫也不甘示弱,穿着冰冷的铠甲酷酷地推开一片牧民,走到老师身前。

或许是屋内,或许是屋外,或许就在人群之中,还隐藏有许多大人,他们并不打算显露,静静等待守护者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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