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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对不起】

如果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例外,那沈亦寒希望,改变他的人,叫江庭染。

当沈亦寒收到短信的一瞬间,几乎是定格在了原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过怒的他,眼下却狰狞的吓人。他拿着手机的手在不断的攥紧,甚至带着轻微的发抖。

林洛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手机赫然显示一条短信,来自于江庭染的。还未等他开口,沈亦寒已经起身慌慌张张要出门,一边解开衬衣的扣子一边吩咐林洛,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现在,给我准备一千万现金。”他顿了顿,停下步子回头看他,再开口声音添了一层疲惫,“报警。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警察露面。”

林洛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必和江小姐的安危有关,这个时候虽然知道不该多想,但他开始意识到,沈总的心里,已经住满了一个叫做江庭染的女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连沈总自己都不清楚。

他听命的点头,跟随沈总的步伐一起出门。沈亦寒的步子走得很快,他要快走几步才能跟上,赶在沈总之前按了电梯,一路不断小心的揩汗。电梯里,沈亦寒的手一直放在开门键上,门一开他就迫不及待的冲出电梯,步子也比刚才还要迈的大了些。沈亦寒的体力很好,但林洛就稍微差点,刚好不容易平缓的气息在出电梯之后又被瞬间打乱。跟随沈总的时间也不算太短,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总如此凌冽的样子,而那个让他有所动容的女人,他似乎也感觉在哪里见到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top影视门口。

还没有离开的江翰远远的就看见沈亦寒急冲冲往外走,他的步子迈得很大,因此他的助理林洛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场面有些滑稽,他暗暗笑了一下,低头去开车门。然而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生起一阵莫名的恐慌,不安的再度看向前面的两个人,若有所思,几乎是本能性的上了车,熟练的系上安全带,紧跟着沈亦寒的车追了上去。

他总感觉心慌,虽然不确定,但他觉得,这事好像和江庭染有关系。

车开出大约一公里。

林洛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一直紧跟着的车辆,向后座正疲倦的捏着眉心的沈亦寒汇报,“沈总,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是不是…”

沈亦寒闭着眼,伸手止住他要说的话。

“让他跟着吧。”

他怎么能不知道后面的车辆是江翰,但他能如实告诉江翰,因为他的缘故,江庭染被程木绑架并以此来威胁他吗?他不知道自己当初的一个举动,竟然置江庭染于危险之中。那个被江家保护完美的公主,遇了他,却偏偏都是劫难。他心里有愧,更于心不忍。他从来不知道失去、害怕、心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也从来不知道幸福、满足、心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直至遇见江庭染,他的人生,像是被重新打开了一扇门。

他不想承认喜欢,更觉得把喜欢说出来,他就失了自信,失了理智,他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终究,还是输得一塌涂地。

车子很快驶到河马影视。

来不及等林洛绕过来开门,沈亦寒已自行下了车,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向天台,有些不安的蹙了下眉,虽然心里窝着火却并未没急着上去,而是站在原地回头去看江翰的车辆是否跟了过来,解决眼下也略微棘手的问题。

江翰紧跟着他们下了车,开了车门,刚一站定,见沈亦寒并没有任何动作觉得不对劲,便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去。果然,天台上是他的前任公司公子爷程木,虽然楼层离地面的距离很高,江翰看不真实,但不用多说也似乎能感受到程木笑得一脸阴险,再联想沈氏前几天收购河马影视,并封杀程木的事情,断觉心里不妙,终于知道自己的恐慌从何而来了。

他本能的想冲上天台,被沈亦寒伸手拦住,他想甩手挣脱奈何沈亦寒比他力气还大,只能转而愤怒道,“你放开我。”

沈亦寒并未像他这般沉不住气,知道他心里的担心,但觉得他上去实为不妥,毕竟程木的目标对象是他沈亦寒。所以,他已经把江庭染卷了进来,断是不能再把江翰卷进来的。他伸手稳住他的肩膀,回头吩咐林洛,“好好看着江先生。”

江翰不依,回了声自己也要跟着上去。这是他亲姐姐,他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不让他上去简直要了他的命。

沈亦寒见他这般固执,知道他心里的担心比他少不了多少,他为错过江庭染的二十多年遗憾感到一丝庆幸,便冲他笑了笑,接过林洛递过来的皮箱,“你放心,我的女人交给我来保护就好。”

说的诚恳而笃定。

我的女人,交给我来保护就好。

这句话,江翰三年前就听过了。可是结局,换来的又是什么呢?但认真的想了想,自己上去似乎也没有多大的作用,毕竟程木的真正目的只是沈亦寒,倘若他上去了,只要沈亦寒不露面,程木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便没再和他争执,随他上了去,只是告诉他,一定要把他姐平平安安带出来。

他相信沈亦寒的能力,从三年前他就知道他的优秀和处理事情的完美度。况且两人眼下的关系很不好,他觉得有必要腾出机会来给他们去磨合去整理。虽然他明确的知道江庭染因为沈家受了多少苦,但这一切,都只是因为爱和嫉妒在作祟罢了。只有一个事实依然没有变,那就是,从头到尾,沈亦寒都是爱江庭染的。正是因为清楚这个事实,他才放心肯把他姐交给他,否则从沈亦寒回来的那一天起,他就会让两人之间再无任何相遇以及冲突的可能。

姻缘自有天命。

他信。

沈亦寒一路跑着上了电梯,按下28层,把手机收好在口袋里,装钱的皮箱被右手攥的紧紧的,目不转睛的盯着电梯楼层。电梯门一开,他就闪了出来,一连迈好几层台阶,三步两步便上了天台。

他赶到的时候,程木正把水果刀贴在江庭染脸上,似乎一直在等他来。江庭染双手被绑在身后,腿也被绳子紧紧绑住无法动弹,有一圈由于扯动留下的痕迹,嘴上却是没有粘住胶带,显然程木并没有刻意刁难她。只是由于挣扎,她的头发显得特别凌乱,白色衬衣的扣子掉了一颗,露出洁白迷人的锁骨,腿上也有被磕到的痕迹,很明显的青了一块。

见他出现,江庭染并未表现的过于震惊,从看到程木绑架自己的一刹那,她心里就有所了然为的是什么。程木确实没有太过为难她,他想要的是钱,这一点她清楚的知道,只是没有想到,他能把自己给逼上绝境。以她对程木的了解来说,此人就是一个散漫的富家公子罢了,才华能力几乎没有,且生性高傲,因此自家公司被收购以及他自己也被封杀,显然对沈亦寒恨之入骨。

可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成为程木用来威胁沈亦寒的筹码,他是从哪来的自信,觉得沈亦寒一定会出现。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敢保证,但尽管如此,她对沈亦寒的出现并不惊讶,因为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那个男人都会出现在她面前,为她顶起所有的苦难,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唯一的例外,便是最后一次彻底的分离。但她从来不恨沈亦寒,恰恰相反,她对他的爱,远远超过了她自己以为的。

可当沈亦寒真的出现了,她还是有些忌惮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把两人拉的更近,但这是她,所希望又害怕的。

她无法面对自己的真实情感,更无法去决断该如何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沈亦寒的出现对她来说,是个未知数,也是个劫数。

“啧啧啧…果然,沈总还是来了,也不枉我赌这一局。”

程木见沈亦寒果真上钩,心里算盘打得直响,借此机会来消解一下自己的怨气,来个以暴制暴。他用水果刀贴在江庭染脸上,以此来警告沈亦寒不要靠近。

几天不见,他颓废了不少,身上也有浓重的酒味。带着的黑色鸭舌帽把几天未洗的头发遮起来,散发出一丝不可言喻的味道。这一切都是拜沈亦寒所赐,所以,他恨,恨这个一句话就让他掉入万丈深渊的男人。

“沈总,你说,我怎么这么有眼不识泰山,第一次见面竟然认不出您来。堂堂沈氏总裁,偏偏要踩死我们不起眼的河马影视,那么,我是不是也该回敬您一个大礼,踩死…你的女人呢?”

“你的女人”这句话他故意加重了音调,虽然不确定,但以他混迹情场多年的经验来看,那天这个男人的眼神,绝非单纯的朋友那么简单。所以他才敢冒险用江庭染作为威胁沈亦寒的筹码。他用刀子贴在江庭染脸上不断游走,故意用这种方法来折磨以及煎熬沈亦寒,沈亦寒果真被他的行为激怒,指着他厉声道,“住手,你想要什么?”

程木哼了一声,“沈总果然爽快。”

他一只手仍然用刀贴着江庭染的脸,另一只手去够一旁的文件,沈亦寒没有心思去想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只是随着他的动作,眼神盯着他手里那把刀移动,生怕不小心划到江庭染。刀子贴的江庭染脸太近,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划到。

程木拿起文件,得意的往沈亦寒面前扔过去,笑得一脸诡异,“只要沈总签了这份同意书,咱们就两清了,还有…一千万呢?”

虽然是个问句,但显然程木的视线早就定在了沈亦寒手里的皮箱上,一千万不多不少,眼前能助他逃过一劫,他大可就此拿钱走人,此生再也不踏入这座城市。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和沈氏作对的后果,他心里自是清楚。

沈亦寒并没有多想,本能的把皮箱扔了过去。一千万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和江庭染比起来,毫无任何价值可言。只要不会伤到她,程木想要什么,要便是了。

他捡了程木扔过来的文件打开来,倒要瞧瞧程木想要什么,当他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错愕了一秒钟,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回反复看了好几遍,没有说话,只是抬头阴着脸看他,极力在克制自己的怒火。

见他不签,甚至用眼神威胁自己,程木再度拿刀子在江庭染脸上比划,利用他的弱点进行□□裸的攻击,不亦乐乎,挑眉性的反问,“怎么?有问题?”

沈亦寒并没说话,低头看去江庭染脚腕勒的通红,毫不犹豫的便低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百分之十股份,转手便让了人。

“看来沈总果然对小染情深义重啊,这么说来,咱俩还算是同道中人,眼光都一样呢。”看沈亦寒签了字,程木心情大好,一百万和百分之十沈氏股份来得如此痛快,贪得无厌的本性又露了出来,见识到江庭染在他心里分量的重要性,借机想更加报复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可以放人了吧!”

字也签了,钱也给了,沈亦寒一心只挂念江庭染安危,却未曾言语,从出现的一刻起,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只是不断用眼神在让她安心。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总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他心里有愧,更为自己没保护好她感到深深地自责。

然而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阴险狡诈的程木怎么会轻易放过他,既然敢来自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他从衣服内测口袋掏出来一把随身携带的工具刀,扔到沈亦寒面前,命令他去捡,变态的让他在自己腿上刻程字。

见扔过来的是把刀,沈亦寒的耐心在渐渐被磨没,要不是江庭染在他手里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定会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嘴上也警告道,“别太得寸进尺。”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被人抓住把柄还层层剥掉皮。然而在看到程木接下来把刀子顺着江庭染脸蛋移到脖颈处时,还是无声的忍了下来。人一旦有了弱点和在乎的东西,便是有了软肋和把柄。

他认命的半蹲下去捡起程木扔过来的一把黑色工具刀,不紧不慢的打开,刀并不大,但却是锋利的很,刀尖在太阳折射下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攥紧刀子,另一只手去把西装裤腿往上挽,就在要刺上去的瞬间,身后的江庭染大喊了一声“不要”,带着明显的颤音,身上也不停的挣扎想要脱开束缚,眼泪簌簌不停落下来,顺着脸庞,流到脖颈处,也浸湿了白色衬衫的衣领。

虽然江庭染看起来柔弱,但挣扎起来力气一点也不小,而且由于她这一折腾,怕会打破他的计划,因此程木吼她不要动,否则就把她的脸刮花,可是江庭染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进去,随着她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他本意只是想吓唬他,刀子却不小心真划到了她的脖子,渗出丝丝血迹,红的耀眼。

那一抹红显然彻底激怒了沈亦寒,他不再迟疑,箭步冲上前趁程木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准确的抓住他的手腕向外掰,同时把江庭染拉开护到身后,一脚把程木踹出去一米远。

显然事情出现了反击,沈亦寒此刻占了上风,但程木也绝非就此善罢甘休之人,比他们想象中的阴险狡诈多了,明着打不过可以来暗的。

他自知自己不是沈亦寒的对手,眼下能够利用的只有江庭染,于是他灵机一动,抬手指向他身后的江庭染,引诱他去回头看她刚才的伤口。按常理来说,沈亦寒绝不会上套,但涉及到江庭染的事情,他哪还有常理可言。

也就是趁他回头的瞬间,程木才得以有机会重新捡起地上的刀,抓住时机朝他身后刺了过去。江庭染来不及提醒沈亦寒,程木就已经跑了过来,刀子对准沈亦寒的心脏刺去,待沈亦寒反应过来刀子已离他越来越近,他本能的侧身躲开,虽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伤躲过了这一击,但锋利的刀子还是划过了他的胳膊,长长的一道口子。

沈亦寒皱了下眉,只听得身后江庭染不断的哭喊声,声声撕心裂肺,撞疼了他的心,比胳膊上伤口传来的还要疼得多。

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趁着他负伤,程木一拳打在他脸上,两人扭打在一起,刀不长眼,扭打间,沈亦寒腿上被刺了一刀,正中大腿根,顷刻间便无力的倒了下去,任由程木发狠的踢他受伤的腿,而无半分还手之力。

他蜷缩着身子,连伸手护住伤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接受来自程木发狠又带着明显报复的攻击,看向江庭染的眼神里,却是没有半分痛苦的。他把所有的情绪隐藏起来,只为了保护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住进他心里的女人。

一声枪响。

程木胸部被射中一枪,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已经倒在了地上,胸口不断渗出血来,他伸手去捂住胸口,只能是手上也被沾染了成片的血迹。随着枪响之后,刚赶到的警方也伺机出动,整齐而迅速的出现在现场,不容程木反抗,毫不留情的铐上手铐带离了他,留下的一名警方解开了江庭染手和腿上的绳索,安静的退到一旁,等候救援人员的到来,同时识趣的给两人留了机会,不去打扰这温存时刻。

被解开束缚的江庭染,因着腿被绳子绑的过紧并且时间很长,走起路来还是有几分不稳,她踉踉跄跄跑到沈亦寒身边,膝盖着地跪在他一侧,还未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滴在沈亦寒腿上,晕出淡淡涟漪,嘴上也一连不断的埋怨自己,抽泣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要不是因为她坐错车,也不会被程木绑架,要不是被程木绑架,他也不会受伤,所以归根结底,一切的错误还是因她而起。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这样也不会对他心存愧疚,更不会,让自己那颗封存了三年的心,再度隐隐作祟。

看她哭成这个样子,沈亦寒笑了笑,伸手去帮她擦泪,“傻丫头,说什么呢。”

他怎么会怪她,况且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的才对,该说抱歉的应该是他。但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他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什么也不愿意争执了。一边用指腹小心的帮她擦泪,一边嘴上继续诱哄着。她再哭下去的话,他不疼死,也要被她心疼死了。

自从三年前沈亦寒离开之后,江庭染见到血都会有些或多或少的应激反应,眩晕,恶心,害怕…但此刻,沈亦寒腿上不断渗出的鲜血,在她眼里看来,不过只是大片大片的伤口,她是心疼的,也是害怕的。

她不停的流泪,尽管尽力忍着,却还是憋不住心里的难受,从一开始的小声抽泣,转而肩膀也跟着发抖起来,伸出手想要去抚上沈亦寒的伤口,却踌躇了几次,也没有敢伸了出来。她怨恨自己的无用,把头垂得很低,竟埋在膝盖里哭了起来。

沈亦寒见状,心疼的一把揽过她。刚才一番下来他浑身上下狼狈不堪,衣服也因为刚才的争扯粘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他小心的避开伤口,哄着怀里哭得停不下来的她。用下巴抵着她的头发,手轻轻的在她后背拍了拍,说出口的话却是“你确定,要一直压着我受伤的胳膊吗?”

江庭染的身子正好压在了他受伤的胳膊上,听及此,反射性从他怀里钻出来,因为有些过于突然,她抬头的动作略显急促,头顶正中沈亦寒的下巴。她有些尴尬,抱歉的咬了下唇,小手不自觉的便抚了上去,想要为他缓解一下由于自己失误造成的意外。

哪知沈亦寒抓了她的手,低头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竟轻轻的笑了出来,“昨天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江庭染装傻,“什么什么问题。”

想要把自己的手从沈亦寒手里抽出来,虽然沈亦寒是个病号,但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轻,抓得她紧紧的,挣脱不开分毫。她有些不开心,但想到他身上的伤,便没和他计较,只是嘟起嘴来表示自己内心的不满。

沈亦寒却是笑得更深了,挑眉故意把昨天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这一次,竟比昨天还紧张,“那…你喜欢我吗?”

虽然极力在表现的淡定,但沈亦寒手上传来的温度与轻微的颤动,还是牵动了江庭染的心。她想回答是,喜欢,而且这份喜欢比他以为的还要长还要深,可是她说不出口。很多事情沈亦寒忘了,可她没忘,那些挣扎的无助的崩溃的,和曾经让她几乎痛苦到死去的夜晚,都像一把尖刃,慢慢的,无声无息的在继续凌刮着她的心。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承认也没否认,眼神晃向别处,不敢去看沈亦寒的眼睛,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能喜欢你…”

无声的沉默,笼罩在彼此的身上,天慢慢的阴了下来,刮过一阵凉爽的风,带起了一些灰尘,在空中盘旋,而又生生的跌落。

沈亦寒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料想过喜欢,也想过最差的结果是不喜欢,但眼下的答案,他绞尽脑汁也理解不了。想要去问个为什么,但江庭染眼里的闪躲,显然是刻意在回避这个问题。

他想知道答案,想要弄清楚原因,但他终究还是不舍得逼她。见她哆嗦了下肩膀,夜晚的风是有些凉,况且她刚受到惊吓,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的披在她身上。动作之轻柔,让江庭染鼻子一酸,再度别开了头。

两人没再说话。

很长的沉默里,江庭染才意识到,三年前的所有,都不是结局。三年后的现在,也或许不是开始。她不知道,她脑子里很乱,没有办法去正面自己内心的昏暗。她闭上眼想起来的,都是满身的鲜血和无边的失落,她痛,她恨,所以,她不能,也不应该。

江翰和林洛赶到的时候,两个人依旧保持着紧靠着的状态,沈亦寒的手也未曾放下过江庭染的,江庭染身上也还披着沈亦寒的外套,神情有些默然。

林洛看到沈亦寒身上的伤口炸了锅,连忙让医护人员为沈亦寒进行包扎并送往医院。江翰也朝江庭染身边走了过来,弯腰拿过她身上的外套,直接递给林洛,转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伸出手来递给她把她拉了起来。

见他这般安静,江庭染感觉有些不对劲,但碍于沈亦寒在场,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跟着他,在他的搀扶下欲要离开。沈亦寒在林洛搀扶下也有些不稳的站了起来,需要借助林洛的身体支撑才不至于倒下,看他们要走,他抓住江庭染的胳膊,眼神显得有些慌乱。

江庭染没来得及说什么,江翰却目光冷冽,有些疏离的把沈亦寒的手从江庭染胳膊上拿开,揽了她继续往回走,走出几步感觉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妥,毕竟沈亦寒也算是救了江庭染,便又停了下来,用身体挡住江庭染的视线,铮铮有声道,“沈总,非常谢谢你的挺身相助,但我想让你可以清楚的认识到,这件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起,最大的责任方是谁。所幸没有出什么事,但我不敢想象如果我们晚来了一步,我姐会发生什么,她身边又遍布着多少的危险。”

顿了顿,他说了句才是重中之重的话。

“我不知道把我姐交给你,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我可能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

说罢便搀着江庭染下了天台,林洛在他走后替他向沈亦寒解释了几句,说是因为江翰先生太担心江小姐了所以态度才会有所不好,还解释道其实江翰先生人挺好。

沈亦寒轻笑了声,“我没怪他。”

顿了顿,低头轻轻笑出声,揶揄道“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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