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强之一字方为本。”
“田者不强,囷仓不盈;商贾不强,不得其赢;妇女不强,布帛不精;官御不强,其势不成;大将不强,卒不使令;侯王不强,没世无名。况国家乎?
故云强者,事之始也,分之理也,物之纪也。所求于强,无不有也。””[注1]
那人就在这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含着唇角的笑意,侃侃而谈,风轻云淡的,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仿佛没有什么是能让这人打破那拿捏的刚刚好的面具。
“以联姻来维系和平,不过是贪图小利,定一时之安泰,治标不治本。”
“故自身的强大才为根本,国强则绥远,敌不敢窥!”
高台上的那一袭明黄,就那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台下自己巧舌如簧金的丞相大人,金丝珠玑勾勒点缀的祥龙,华贵庄重的由上上等饱满珠玉穿成的头冠,只配留作台上之人暗淡的衬托。
而下首那位年纪轻轻,将及弱冠之年便高坐相位之职的丞相大人,也依旧是嘴角含笑如沐春风般的,咬着文嚼着字,朝上文武百官亦沦为了其背景板。
偌大的朝堂之上,仿佛只余下这出色的二人,暗波涌动。
两者暗地里的交锋,单从气势上来看,似乎不相上下。
尤其是那位丞相大人,时不时的还要和那九五之樽对视一眼,眼角含笑,眸中却尽是清冷,为那疑似是挑衅的行为,降低了几分嫌疑,正经极了。
再看那少年继位,不过15岁便以雷霆之手段,抄了数位意图要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的家灭其满门,又以极刑虐杀了不知多少佞臣。
据说那断头台上的鲜血,淋漓了三天三夜还没有干涸,暴雨的几经冲刷才勉强干净几分,为朝廷省下了一笔不菲的打扫行刑台的人工费。
不然丞相大人又该惦记着再抄了哪位贪了赃枉了法的大臣了家底了,真是罪过罪过。
反正身为九五之尊的封执墨,皇位是坐稳了,这一波杀鸡儆猴,可是让整个朝堂都抖了三抖,那些身上不干净的,更是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亡命之魂就是自己,一时间不敢造次。
而在这10年之间,国泰民安,年年丰收歌舞平生的盛况,更是为封执墨的统治拉拢了民心,有其他心思的人也只能是收敛了野心,暗待时机。
封执墨那高挺笔直的鼻梁,似用昆仑山最华丽润泽的宝玉雕刻,一双锐利的鹰眸,似玩味似轻嘲,遥遥的看着自己的丞相大人冉杰,闪烁着看不懂的色彩。
“且臣以为,宁安郡主身世坎坷,一国之忧患,又怎能全负担于这单薄可怜的肩膀之上!?”丞相冉杰的话音刚落,封执墨黑眸中那不知名的色彩再深了几分,似一团解不开的迷雾。
“……”帝王沉默了,嘴角愈发上扬,似是而非笑着,看不出什么情感。
原来说这么多,什么归根到底是国家自身强大,不过是不想郡主联姻的托词,历朝以来联姻和亲的皇宗女子还少吗?怎么不见你丞相大人站出来这么咄咄相逼,论一个胜负高低?
不过是因为要和亲联姻的是宁安。
宁安郡主可是你丞相大人的青梅竹马,旁人自是比不上的。
想着想着,封执墨的眸色愈发浓稠,竟还是染了几分……醋意??!
……错觉罢了。
“呵,原来朕的丞相大人如此能言善辩…”明明平时清冷的要死,一副云淡风轻,不受世俗干扰的样子。
“……”冉杰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云族与我们大宏本身也并非敌对关系”顾左右而言他,却又死死抓住自己的目的不放手“所以联姻并不是绝对的,当然,一切还要看皇上的意思”恢复为一副云淡风清不食人间仙火的样子,这,就是冉杰。
这样的丞相大人,让皇帝连嘲讽都不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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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史记-龟策列传》选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