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正午,总是有几分燥热的。
“西南边疆安定,指日可待。”
冉杰的生活格外的单一简单。
清晨上朝,处理朝政。
正午用餐。
餐后半个时辰午休。
午休两刻。
午睡起身直至用晚餐,若无他事,便都用来整理古籍,记些随笔,小琢两杯或者小毫勾勒几笔竹叶,美哉。
“丞相大人以为……”
“哦?”
“丞相大人……”
冉杰:“……”脑壳疼。
而帝王想着,只要这个时候拖到正午,留丞相大人共用午膳才更为名正言顺。
毕竟自己的丞相大人早起上朝,又为国事奔波劳碌,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来得及回。
作为体贴臣子,宽容仁厚的帝王,留臣子用膳实在是太应该了。
被赶回家的单.早起上朝,来不及回府的.痕:“阿嚏!”
“臣……”卑职家的猫还饿着呢!
“朕……”
两者同时出声。
封执墨眯着瑞凤眼,并不打算相让。
冉杰抚盖,轻呵茶沫,退让。
“朕,刚得了一副不错的墨宝。”
“哦?”冉杰笑应,有一些慵懒的味道,“是何人的?”
“扶风。”
“……”冉杰甚至有一瞬间失了言语,背脊绷直,目光如炬。
“丞相大人刚才有何想说?”
“臣,臣……”
“是否有急事想要回府?”
冉杰:“……”真的失语了。
对比封执墨的漫不经心,冉杰就显得格外的认真。
“臣,无事,只是……”
冉杰有一刹那觉得,上方那个帝王,在今天,真真儿是抓住了自己的命脉。
扶风,扶风啊,一代文豪,更是文武双全,文韬武略俱佳。
在大宏,扶风与其是一个人的名字,不如说是一个象征。
儒生以他为骄傲,多少人把他作为奋斗的目标。
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就是他的标志。
一笛,一琴,一剑,一酒壶,一身傲骨,走天涯。
冉杰,虽说是纵横家,但扶风,绝对是她的偶像。
据说殿试前一年,民间元宵节的猜灯谜上,冉杰就像很多文人一样,化名为“扶风”,拔得头筹。
可能用过“扶风”这个字号的才子不少,而冉杰就恰恰是那个当中位最高权最重的了。
冉杰对于“扶风”的喜爱,所传甚广,乃至闻于帝王之耳。
自己偶像的墨宝就在眼前,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观摩揣测一番,怎能遗憾回府喂那只会拆家的小猫咪?
冉杰:“臣……”想看。
帝王在这个时候提出扶风的字画,自然为的是勾住自己丞相大人魂儿,赏画的功夫,多拖延点时间,最好下午也别走,留了用晚膳。
毕竟有一副字画就名“扶风”,它可是能勾了自己丞相大人的全部思绪。
瞧瞧,眼睛都发光了。
“哦?丞相大人也感兴趣?”
冉杰:“……”这不是废话吗。
卑职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是的,臣……可否有幸……有幸观摩一二?”
封执墨意外的发现,自己好像更喜欢自己的丞相大人了。
喜欢他现在局促不安的样子,像极了刚刚陷入爱情的毛头小子即将见到自己的梦中情人,和刚才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样子判若两人。
人之初性本恶,好像也不无道理。
打破那人淡泊从容的面具,也别有一番趣味儿。
不愧是朕的丞相大人?
嗯?朕是不是关注那人太多了?
“皇上?”
“嗯。”封执墨收敛笑容,面无表情回答,“何事?”
冉杰:“……”
看着面前这个人的音容笑貌,看着他目光如炬的样子,看着他讪然无奈的样子。
他朝堂上意气风发侃侃而谈,他车舆上懒卧一隅恬淡美好。
他执子时的稳操胜券,他落笔时的岁月静好。
还有他被抢古籍时的恼怒,像小猫咪被抢走了毛线团,看着你,不定什么时候给你一爪子。
他恰到好处的微笑,他白皙的脖颈,他如削葱根的手指。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如着了魔一样在封执墨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还是那个问题——
[朕是不是关注自己的丞相大人太多了?]
不多,毕竟是自己的。
他,是朕一个人的丞相大人。
再次抬眸,封执墨的利眸和自己丞相大人闪着光的笑眸不期而遇。
没有躲闪,两只小鸽子掠过屋脊的功夫,封执墨在自己的内心仿佛确认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