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竹摘下黑袍,眼前已是另一番场景。
无数血色的小水珠漂浮在水中,伸手触摸,那水珠竟凝结成冰粒,掉落在地上,发出格外响亮的落地声。一瞬间,冰冷的感觉穿透全身,周围的黑雾全部涌向自己。
这是冥界特有的鉴别身份的方法。
席竹暗道不好,慌忙掏向自己的衣兜,吞下一血色小丸,这才放心向前走去。
冥界的构造并不像其他几界那么有序,这本就是一尊可有可无的地方。本就狭小的空间被分裂成数十个类似岛屿的地方,漂浮在空气中。每个岛屿的边界上都开满了彼岸花,颜色醒目却刺眼。
转眼间,一朵较为娇小的彼岸花盛放开来,片片花瓣血色凝结:席竹知道,又有一人要来到冥界了。
席竹飞身一跃,向冥界的主岛前去。
脚刚落地,身边便响起铃铛轻响声,接着便奏起颇为诡异的音乐。这乐音无法判断从哪里来,这是主岛特有的标志。
席竹掏出自己的面具,看着身边飘荡的鬼魂,只是拳头紧握,眸中未有一丝情绪波动。
主岛的中心,是一座宫殿。整体为墨色,却挂满了不少红色的丝绸,甚至竟用彼岸花瓣来做点缀。一片花瓣便是一个人生前的片段记忆,如此不惜代价的去建造造一个供君主娱乐的宫殿,实在肮脏的不可言喻。
可这片肮脏的土地,自己……不还是得被逼迫着来吗?
席竹自嘲着,嘴边挂起一丝苦笑。
一步步逐渐变得坚定,他迈上一个个血红的台阶,看着雕刻着彼岸花的门,最终还是步入大殿。
“拜见鬼王。”席竹跪下,余光瞥见殿中竟还站着一位人儿,不由暗自惊叹。
“哈……让我看看,是哪位熟人……”鬼王坐在殿中长椅上,似乎刚睡醒的样子。手中正把玩着一朵彼岸花――
“唔……真没意思,还以为人类的记忆有什么好玩的……”话罢,随手将手中的彼岸花丢入身后的血池。
看着身旁的人眼眸无神,席竹暗暗加紧了拳头的力度:这彼岸花……可是人一生的回忆啊……至少在冥界,它是最珍贵的的东西。一个人死了,但他却仍然拥有自己生前的记忆……不过它已被丢进血池,这人在冥界――可能也不过是飘荡的游魂罢了。
鬼王重新将目光放到席竹身上:“喂,带着面具干什么……难不成,你的脸……”
鬼王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快摘了,让本王好好欣赏一下你精美的……容颜。”
席竹仍不为所动,只是手在腰间悄悄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想摘?有脾气……本王喜欢……”
鬼王从椅上下来,一步步走向他,手刚刚摸到他的面具,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定住,顿时惊恐万分。想惊呼出声,却发觉自己根本开不了口。回眸,自己胳膊不知何时已被贴上了符文。
席竹慢慢起身:“你不是想看我的容颜吗……
“好啊,小爷给你看。”
摘下面具,鬼王的瞳孔骤然收缩,席竹眼神微眯:“看清楚了吗?鬼王。”
鬼王忙慌乱点头。
“你们这里的御魂引在哪?”
鬼王依旧呆滞,席竹的眉梢已挂上些许不耐烦,一只手拎起鬼王的衣领:“小爷我问你,你们这里的御魂引在哪?听见了吗!”
眼眶竟有些发红。
席竹也不知,为何一到冥界,自己的情绪就如此低落偏激。
鬼王慌乱点了点头,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呵。你带路,我跟着。”
鬼王见状,忙向殿内的一方跑去……
“别想骗我,那里根本没有灵气。”
席竹冷眼望着眼前一脸谄媚的鬼王,淡淡道:“那符上有剧毒,再过一柱香的功夫你就可能连最后的魂魄都不能存留在冥界了……当然,如果你乖乖的带我去御魂引,我可以考虑为你解毒……不过,这就要看你听不听话了。”
鬼王在前,席竹在后,不知不觉中,两人已走进了一地下暗室。
“我来这里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你就完了。”
席竹冷眼望向鬼王,一瞬间仿佛空气凝结。
“还有,把你的彼岸花留下。
“毕竟我要……拿这些威胁你嘛……鬼王。”
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前可奈何……
阿吟,你究竟在哪?
――
少女在院中舞剑,眉间已覆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脸颊微红,轻微的喘息着。
远处枫叶飘落,少女三两步奔去,赶在它落地之前便将其刺成两瓣。
多少日没日没夜的练习,终于进步了不少。少女嘴边漫上笑容。
墨萧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也不得不感叹未浔天赋实在异禀,才短短几日便将基础打的如此之牢……即使是当年的自己,可能也不及她。
未浔转身,发丝缠绕。
墨萧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她实在太像……她的母亲了……
无论是形态,甚至身上那股坚持的劲儿,跟云浣简直一模一样。
只可惜……
轻叹一声,墨萧缓缓走向未浔:“浔儿,你的基础已经练习的不错了,接下来我要教你一些实战的技术,来,你先跟我过过招。”
“爹爹……我……”
“剑道,讲究的就是随机应变与实战演练,看好了!”不等未浔反应过来,墨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剑抵在了未浔的脖子上。
“这局不算!爹爹我还没准备好!”未浔的小脸气的蒙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难道敌人会在你准备好之后来杀你吗?”墨萧注视着她,眸中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与认真。
“我……”未浔一时无语,低下头去。
“继续。”
――
自从在东树林与那人过招后,归夙便再也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独自在集市上闲逛,不觉中又回忆起几日前与未浔等人的点点滴滴。
不知不觉中,归夙已经将他们定义为那个陌生的词汇――朋友。
嘴角竟不由自主的出现一抹笑意。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赶忙低头,实在不知为何自己竟如此失态。
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正打算抬头看看风景――
这是……未浔的住处?
他压抑住自己想要推门而入的欲望,听到院中有打斗的声音。他悄悄爬上庭院外的树梢,望着院中努力练习的少女,嘴角竟有勾起一抹笑。
许久,他正欲离去,却余光瞥见与少女过招之人诡谲的身影――
为何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