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箭插在背后,他侧头只能看到箭尾上白色的羽毛,慌乱的去看自己的胸口,没有箭头从胸口穿出来,这让他心宽不少。正当他在研究箭头时,林中马蹄声响起,冲出一队呼啸的骑兵,个个手里举着弓箭,有几个正拉满弓准备射箭,看到周轩那身金甲,尤其是身后那支长箭后,众人都懵了,慌忙的勒马,有人甚至停得匆忙,直接摔下了马来,吃了一脸的土。这会儿没有在意自己的是否狼狈,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到那支箭上。
“皇上中箭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惊慌地翻身下马,有的犹豫该不该上前冒犯了龙颜,有的人咆哮着:“那个不长眼的人干的?我扒了他的皮!”有人直接跪下磕头,一时间竟没有上前扶他下马,更没有去检查他的伤势。
四平刚吩咐属下几句,回头再看皇上竟不见人影,寻着踪迹追来,正好看到众人跪在周轩前面,他还以为是谁又犯了军规,正要上前教训,却见皇上身后插着一支长箭,把他吓得差点摔下马来。
“皇上,皇上,你怎么样了?伤的如何?快叫太医,快去!”四平跳下马,几步奔到周轩身边,对着众人怒目呵斥。他也是急坏了,这次狩猎哪带什么太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皇上下马。”四平对着这些傻掉的士兵喊道。
“不用了,先回去再说,通知队伍,立刻回营。”周轩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对着四平吩咐道。
“可是,皇上,您的伤?”四平担心的不肯离去。
“这里也没有医生,还是先去太医院再说。”周轩明白,即使慌乱过后,慢慢镇定下来,他明白伤得重的话,千万不能拔箭,箭头上可是有倒勾的,拔出来会造成二次伤害,尤其是可怖的大出血,失血过多在这个不能输血的时代,就意味着没救了。不再耽搁时间,拨转马头,一打马鞭,朝着京城奔去。
四平掏出号角吹了起来,这是集结的号令,匆匆交代传令兵去通知其他人紧急回营,不等众人集合,跨上马赶紧跟上,那队士兵一路护送,看着前方皇上一骑绝尘,身后是随着马儿颠簸一颤一颤的长箭,跟在身后的众人无不替他捏一把汗。那几个射野猪的士兵,一个个心里也是随着颠簸忐忑不安,他们几个互相望望对方,没有说话,也不知到底是哪个该死的箭不长眼睛,好死不死的射到了皇上的身上。
背后插着一支箭,一路的颠簸,让他背后隐隐作痛,忍着疼痛,绕过军营,直接朝着皇宫跑去。守着宫门的士兵,远远一队士兵疾驰而来,正要呵斥他们退下,却看到当先一人正是皇帝陛下,忙呼喊着把宫门打开。周轩马不停蹄,一路从广德门,太和门,乾元门直往太医院策马奔去,那些护送的士兵却在第一道宫门那里就被拦住了,急得他们不住的往里张望,又不敢僭越冲进去,只能在门外干等。
皇宫里面向来是不允许骑马的,只有皇帝特别赏赐,官员才可在里面骑马,但也只是被太监牵着徐徐前进。像周轩这种纵马疾驰的景象,许多太监都是第一次见,巡逻的士兵,打扫的太监,一个个都驻足观看,一个个好奇的问着:“这人谁呀?”,“那么大胆,他背上好像还插着支箭”,“这人怎么那么像皇上?”
很快皇上中箭的消息在皇宫里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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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
晓云忽得心中一痛,按着胸口,皱起眉头也不知为何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随即他听到隐隐的马蹄声响起,听声音越来越近,有马儿朝着这便跑来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放下了书,匆忙地跑出了屋,正看到周轩骑马冲进院子,看到大马朝着自己冲来,上面竟然是周轩,看到他身后一颤一颤的长箭,晓云傻掉了,都忘记了躲开。周轩匆匆勒住缰绳,白马前踢扬了扬才停下了脚步,周轩因此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从马上跳下来时,已经汗流浃背,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一半是累的,一半是疼的。经过晓云身边,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径直走了进去。晓云从惊慌中反应过来,忙上前去扶他,反而被他一下子摔开了,她呆住了,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的酸楚再次涌现,自己就那么遭他厌烦吗?看着他背后的长箭,心中一痛,忙又跟了上去。
翻着古籍的薛太医,耳朵已经有些聋了,等周轩骑马进了院子,他才听到声音,正要去教训是谁那么没有规矩在宫中骑马,却见到周轩冷着脸冲冲走了进来,再看到侧过身子背后颤巍巍的箭矢,向来稳重的太医也慌得掉了书籍。忙呼喊着叫学徒帮忙,去取药取工具。
晓云正要上前去看周轩伤势,薛太医把她当徒弟使唤,叫她赶紧去拿热水毛巾,她答应一声留恋地看了一眼忙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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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握着这个箭杆。”薛太医指指箭,让晓云握住,他也很无奈,今天其他几个太医出诊去了,人手不够只好把晓云拉来凑数了。
周轩背后的那支箭正好中两边护甲中间穿了进去,太医打算先把箭给锯断,再脱下护甲,最后再处理伤口。锯的时候自然需要人扶着,而晓云就是那个人。看着小锯在箭上来回的锯,晓云额头的汗都出来。手上明显可以感觉到震动,她想尽量的握稳箭杆,让他少受些痛苦,可是她感觉不管怎么握紧,它都在不断的颤动,那里可是连着他的皮肉啊,那得多疼啊。抬头去偷瞧他的脸色,只见他额头的汗更多了,不过脸色依旧冰冷,闭着眼睛,皱着眉头,静静的不说话。晓云心里却翻江倒海,他一定很疼吧?那箭头可千万别扎太深,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民女钟晓云求你一定要保佑他,不要让他死,不要让他受苦,只要他能够平平安安的,民女愿意替他承受万箭穿心,愿意替他受尽折磨。以后一定吃斋礼佛,诚心答谢您。
晓云听到锯子的声音停止,手上一松,箭矢被锯了下来,只留一截还插在他身后,之后又帮他把甲胄给脱下,在脱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箭头,伤口上因此渗出了不少血迹。吓得晓云直冒冷汗。
老太医此刻却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了下来,拿着一个刀片在蜡烛上烤了一会儿,直到刀尖微微发红,才往周轩伤口上下刀,一声闷哼从周轩口中传出,随即便咬紧牙关不再发出声音,晓云颤抖着嘴唇闻到一股子烧焦的味道,看着刀子在割开箭头附近的皮肉,她咬着嘴唇扶着周轩的身子,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叮的一声,箭头被丢在盘子中,太医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喃喃道,“似乎是没有上毒。”
“这是军中的箭矢,没有带毒的。”周轩脸上有些苍白,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如此,老夫便放心了!”太医,心里一松,这次万幸箭头才入皮肉,大部分的力道都被盔甲挡住了,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箭头上带毒,那可就麻烦了,还得查明是什么毒药才好对症下药。这会儿听说没毒,便放心下来,只要上了金疮药,慢慢调养就可以了。
看着太医在伤口上涂药膏,周轩在不断的皱着眉头,晓云好想对太医说,让他轻一点,可惜她说不来话,只能暗恨自己无用。
门口很快聚集了许多人,童冠,钱豹,其他的住宫了的皇亲国戚,连周母也冲冲的赶来了,不过他们只能焦急的在屋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