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扎好营帐，准备休息入睡的时候，祁鲲走出了自己的营帐。
他并没有站在外面透气的准备，而是走进公孙古原的营帐。按理来说，公孙古原受伤，是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住在营帐里的，但是公孙古原坚持自己没事，说什么也不让人陪夜照顾。
于是也没有人知道祁鲲走进公孙古原的营帐里面。
此时的公孙古原已经在迷迷糊糊在睡梦中，只是这个梦并没有想象中美好。
祁鲲接着微弱的烛光看着榻上盖着毯子的人，皱着眉毛，似乎梦见了什么让他纠结的事情一样。祁鲲只是静静地靠坐在软榻旁，寂静的夜晚给人带给一种好不真实的感觉。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句话真不知道是他在问公孙，还是在问自己。他记得第一次见公孙的时候，是在马场，那时候的公孙因为喜好骑马，所以经常缠着舅舅教自己马术。
那时公孙骑在马上拉满弓弦的样子，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让他觉得这个人生来便是要在沙场上奔驰的，也只有那里才可以让这个人大放异彩。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决定帮这个人绽放他的光彩，所以哪怕他和公孙的师傅曾经提过，让他和公孙一起上场杀敌，他也还是放弃了那样肆意的英姿。因为他只想做能够辅佐公孙的人。
原本他以为，这样做便是离公孙越来越近。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已经当了公孙的心腹有一些年了。可是这次的事情却让他觉得，他跟公孙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回了他们认识之前。
仅仅几天的时间，公孙不再像以前一样信任他，甚至······利用他······
有时候伤心只是一枚种子，一开始可能觉得自己还能接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但人就是这么奇怪，会不由自主地给种子浇灌。
相比之下，公孙古原虽然没有这么伤感，却也是好受不到哪里去。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他临死之前的梦。只是与现实的一样的是，他跟北冥调换了位置，他看着北冥惨淡的笑容，看着对方就这样撒手人寰。
他的内心好伤心，明明知道对方继续这样活下去会很痛苦，但却丝毫不想对方就这样离自己而去。那种无助，像是突然间失去一切的感觉，类似于深渊里伸出的白抓，硬生生将公孙古原从睡梦中吓醒。
背上的冷汗和脑海中的轰炸，让公孙古原一瞬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公孙古原回过神来，便看见瘫靠在他榻旁脸上全是泪水的祁鲲。
而祁鲲的双眼早已被泪水充斥得模糊，根本没有意识到身旁的人已经醒来的事情。
公孙古原看见祁鲲这幅样子，心里像是被绞着一样。之前他死的时候，北冥是有多么痛苦。
而就在他以为这是全新的开始的时候，他却在利用这个曾经护他、疼他、同他一起长大的人。
“北冥。”
明明是很轻，很温柔的声音却还是让祁鲲偏过头来。“嗯？”
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模样，依旧眼里挂着伤心还有愧疚，略微呆滞地看着公孙古原。
混蛋！公孙古原看到祁鲲的样子首先就是在心里骂了一下自己。他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更像是个刺激话，祁鲲的泪水非但没有止住，反而还更加流得厉害。
“公孙······”
这下公孙古原更加慌了，“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
“嗯······”
公孙古原见祁鲲没有刚开始这么激动，一手撑着榻，让自己也坐在祁鲲身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吗？”
“嗯······”
公孙古原心里慌慌的，胡乱扯起袖子就轻轻沾着祁鲲脸上的眼泪。
“北冥，以后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直接告诉我，好吗？”
别再像这样自己一个憋着了，他真的好怕如果不是他这次自己醒过来，那他会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
“嗯······”祁鲲抓住公孙古原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为何你今日对司马翎这么好？”
他不得不承认，白日里他有些嫉妒祁鲲，他与公孙相识多年，何曾见他这样体贴这样温柔的对待一个人过。
“你······”公孙古原一个单字拖着尾音，有些戏谑地看着祁鲲。
祁鲲略微有些别扭地别开眼睛，不让自己与公孙古原对视。
“唔。”
措不及防，公孙古原一个吻对上祁鲲的嘴唇。只是这个吻极浅，但却让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
真好，他不是自作多情。
公孙古原从未觉得有什么时候能比此刻更好的了。
